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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


湿透了。棉花长高一些了还要打叉、掐尖,打药更是不能停,几乎一两天就要打一次。等到拾棉花的时候,大姐二姐还有父亲母亲都在腰间系一个大包袱,把摘下来的棉花放在包袱里。那时候二姐和高考落榜的大姐每天天一亮就下地,除了吃饭的时间几乎都在地里劳动,晚上差不多天黑了才回家。大姐二姐好像从来都不知道累,每天下地干活都说说笑笑的,还经常带着家里的一个大收音机,把收音机放在地头,音量开到最大,一边听歌一边干活。

    农闲的时候,二姐就跟小姐妹们一起学裁剪。二姐还无师自通学会了用缝纫机绣花。二姐买来丝线,把枕套什么的放在缝纫机上,连草图都不用画,一会就能绣出好看的牡丹花,那时候我家的枕套上全是二姐绣的花。后来经常有邻居来找二姐给他们的枕套、小孩子衣服什么的绣花,二姐总是爽快地答应下来。

    农活、照顾弟弟、绣花,二姐的少女时代就这样度过了。十几岁的年纪正是人生最好的时光啊。二姐有没有为辍学的事后悔过呢?记的二姐有一张黑白照片,二姐穿着一件半大的风衣,又黑又粗的辫子垂在胸前,很漂亮。二姐的前面还放着一个旅行箱,看起来像是远行刚刚回来。这张照片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二姐心中肯定也有过美好的梦想,那梦想一定在远方。只是二姐从来不曾说起。

    转眼二姐到了找对象的年纪。二姐订的亲事是我们村的,婆家跟我家离的很近。二姐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后来在姥姥和母亲的劝说下才同意。没想到事事要强的二姐在这件事上会妥协。后来二姐结婚的时候,我正在上大学,家里根本就没有通知我。等我放假回来才知道二姐已经结婚了。据说二姐的婚事办的很简单,是旅行结婚,只是简单地请了请客,请完客二姐和姐夫去姐夫的哥哥工作的任丘去玩了几天。他们在任丘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买,只在街上买了一个挖耳勺。二姐说城里的东西太贵,还是省点钱吧。

    二姐后来听说附近一个村子里有人会点痣,就自己骑着自行车去让人家给治疗脸上的记。去了几次后,二姐脸上的记慢慢的去掉了,看不出来以前那里有过一块记。原来这么容易就去掉了,却让这块记在二姐脸上长了二十年。

    一年后,二姐生了个男孩。孩子一生下来就很瘦弱,胸口那里凹陷下去,医生说是缺钙造成的。母亲后来一直感到内疚,因为二姐怀孕的时候还经常背着药桶子给我家的棉花打药,母亲说可能是农药影响了胎儿的发育。小外甥一直到两岁多还不会走路,不会说话,二姐整天抱着。有几次小外甥病的很厉害,差一点就死掉了。在外甥一岁多的时候,姐姐又生下了一个女孩。小外甥女健康漂亮,长的结结实实的。小外甥体弱多病,虽然比外甥女大一岁,但是看起来像双胞胎。

    带着两个孩子,儿子还有病,所以二姐那几年很穷。二姐曾经跟我说:“最穷的时候我兜里只有七分钱,每次带着孩子看到街上有卖冰棍的,怕孩子要买,我就抱着孩子嗖嗖地赶紧跑过去。”姐姐说完哈哈哈地笑着,我听了却很难过。

    每次我从城里回到老家,姐姐就过来看我,问长问短。等我要回去时,二姐总是从自己家里拿来小米棒子面什么的,我总是说不要,姐姐就跑着追着我也要让我带上。

    二姐和姐夫都很勤劳,地里的庄稼总是收成很好。孩子渐渐长大了,小外甥的身体也慢慢好起来了。二姐的生活也越来越好了。二姐前几年开始养猪,由于管理的好,每年都能赚些钱,结果圈里的猪年年都在增加,最多的时候有一百多头猪。有了钱,二姐把两个孩子都送到好一些的学校读书,两个孩子成绩都很好。

    这几年父母年纪大了,但是大姐一家在外地做生意,我和弟弟都在外地工作,家里全靠二姐姐夫照顾。二姐和姐夫经常帮父母来干地里的农活,父母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是二姐来照顾。由于二姐家跟我家离的很近,有时候二姐一天就能来好几趟。以前二姐是最不受宠的,现在照顾父母的重任却要由二姐来承担,但是二姐从来就没有怨言,每天好像总是很开心。

    二姐现在已经快四十岁了,有一点点发胖了。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已经上中学了。

    我在心里祝福我的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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