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晕倒。 他记得那次俞亦舟特别生气,逼着他吃了东西,又硬把他按在床上让他睡觉,等他缓过来了,这才开始跟他发脾气。 那是他们恋爱以来第一次争吵,也是唯一的一次。 或者说,是俞亦舟单方面跟他吵,他自知理亏,全程没敢还嘴。 打那之后,苏温言就不敢再进行不顾死活式的疯狂创作了,至少会让自己中途歇一歇,毕竟,某人生气的样子还是怪吓人的。 刚刚他心底无端涌起一阵心虚,被周遇看那一眼,竟让他幻视俞亦舟,下意识想要溜走。 真是的,明明他什么也没干,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不再像当年那样年轻气盛,忘我到差点晕倒的事不可能再发生了。 现在他的精力更是大不如前,别说连续作画两三天了,就是两个小时都费劲吧。 苏温言为自己的心虚感到无理,一定是周遇的背影太像俞亦舟了——他如是安慰自己。 因为尴尬,他也没盯着俞亦舟打扫房间,操纵着轮椅在家里转了转,直到对方过来找他。 苏温言又把清洗画具的方法告诉他,俞亦舟一一照做,洗净上面的颜料,养护画笔,然后收起放好。 时隔三月,画室终于又恢复整齐,焕然如新。 俞亦舟将找到的眼镜递给他,镜片已经擦拭干净。 “谢了,”苏温言冲他笑笑,“屋子也收拾好了,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俞亦舟点头。 苏温言让他随便摆个姿势,自己去调画架,却发现现在的自己竟连画架都拽不动,不得已,又只能让俞亦舟帮忙。 苏温言无声叹气。 他拿起炭条,开始起稿。 三个月没碰画笔,他先试着找了找手感,炭条在素描纸上勾勒出轮廓,线条很快流畅起来。 身体在车祸中毁得七七八八,但至少,这只用来画画的手没受伤,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小保姆虽然是第一次当人体模特,但接受能力还挺良好的,居然同意全|裸,唯一的要求是不摘口罩。 苏温言没有异议,反正他只画人体,不露脸也没关系。 俞亦舟靠在窗边,微垂着头,维持着一动不动,光线照亮他的发梢和肩膀,将小麦色的皮肤映得愈发紧实。 卓越的身材条件被复刻到画纸上,苏温言落笔越来越果断,流畅有力的肌肉线条在黑白两色间浮现,生动鲜活,惟妙惟肖。 苏温言喜欢这种感觉。 他喜欢描绘一切富有生命力的东西,植物、动物,尤其是人体,那画纸上的身躯仿佛是活的,会呼吸、有心跳,蓬勃的力量感蕴藏在每一寸肌肉和骨骼之间,在青色血管中流淌。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