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溪揉了揉眉心, 道:“你去你师尊面前请罪了吗?” 纯华心虚道:“还没有。” 这是她从其他师兄师姐那里学来的经验——若是师伯师叔们来访时犯了错, 师伯师叔们于情于理都要帮忙劝上一劝,而师父这时往往不会下手太重,如此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碧霄炉炸炉之后,纯华当机立断,立刻灰头土脸前来山路上守株待兔,等待今日回山的师伯拂微真人。 纯华美滋滋地心想:师伯一向温和,必然不忍看着自己受责,师尊又最给师伯面子,如此一来,岂不是逃过一劫? 江雪溪略带怜悯地看着纯华。 “你不该来这里的。”看在师妹膝下只有这一根独苗,太过笨拙实在不妥的份上,江雪溪提点道,“只要师妹愿意,岳山之上没有什么事能瞒过她,你猜猜你在云台上炸了炉,她现在知不知道?” 纯华在原地呆成一只漆黑的木鸡。 江雪溪怜悯地抬起手,本想拍拍纯华的头,看着她全身上下的丹灰,实在下不去手:“你第一时间去请罪,师妹只会问你伤着没有,不过现在……” 话语留白往往能引发无限的想象。 见纯华面露慌张,江雪溪微笑道:“来,师伯教你一个好办法。” 他朝纯华招了招手,纯华立刻将脑袋探了过来。 “这样真的有用吗?”纯华忐忑地问,“师尊会不会更生气。” 江雪溪肃然道:“自然有用。” 纯华犹豫片刻,对师伯的信任终于占据了上风,用力点头:“多谢师伯,那我就这么办!” 她满头满脸都是黑色丹粉,用力点头时像只扑打翅膀的雏鸟,丹粉随风飘走,沿着风向飘向江雪溪。 江雪溪的指尖在袖底微动。 于是微风转向,将从纯华身上飘落丹粉重新吹回了纯华身上。 幸好纯华沾染的丹粉够多,已经将她完全染成了黑色,多一点少一点根本无从察觉。 江雪溪带着垂头丧气的纯华上了云台。 距离云台还有很远,江雪溪却已经看到了一道缥缈雪白的影子。 他含笑唤道:“师妹。” 年轻的玄真道尊回过头来,露出一个极其清浅却无比真切的笑意。 “师兄。”她道。 旋即她目光下移,眉梢微挑。 漆黑的纯华鬼鬼祟祟从江雪溪身后走出来,低头道:“师尊。” 景昀嗯了声。 纯华朝景昀走过去,低着头,看上去有些可怜。 景昀有些心软。 虽然纯华炸了祖师留下的珍品丹炉,连带着炸毁了丹房的屋顶,制造出的动静几乎令人以为外敌来犯,随后仓皇逃离;但她毕竟年纪还小,并不懂事。 那些死物总是不如人重要的。 她正欲开口,眼前纯华忽然矮了一截。 景昀唇角颤了颤。 只见纯华像条滑上岸的鱼,敏捷地滑到景昀脚边,抱住了她的腿。 “都是我的错,师尊,我不该调整丹药分量炸了丹炉,更不该不敢承担责任偷偷跑出去。” 纯华仰起一张漆黑的小脸,眨眼时丹粉簌簌而下,把景昀雪白的衣摆染得像是刚从矿下上来的矿工。 她可怜地道:“师尊,你罚我吧。” 景昀抬眼看向不远处的江雪溪,只见江雪溪无声而笑,几乎要笑的背过气去。 景昀:“……” “起来。”她咬牙切齿道,随即抬手隔空朝江雪溪恨恨一点。 江雪溪适时出场扮演慈爱的师伯,拔萝卜般把纯华拔了起来。 “师尊。”纯华还在可怜巴巴地喊,丝毫不解其意。 景昀闭上眼,作眼不见心不烦状。 “师尊。”纯华继续喊。 江雪溪作势拍拍纯华:“好了,你师尊最心软,先去沐浴更衣吧。” 纯华看向景昀,见景昀淡淡点头,面露喜色,转眼间疾风般刮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朝江雪溪投去感激的目光。 景昀低头看着自己裙摆上大片的丹粉:“师兄。” 江雪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