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血腥,怕黑。” 他笑起来,眼尾的泪痣越发惹眼,似乎也跟着男子在嘲弄她。 梁嬿直起身子,道:“本宫不怕,休要胡说。不准将那夜的事情泄露分毫!” “是吗?”十七低笑,道:“哪件事?是长公主跌落床榻?还是没出息地哭了?” 梁嬿气道:“本宫被摔疼了,才不是怕黑!” 话音刚落,梁嬿才觉言多了。 她伸手,道:“安神汤端来,本宫要喝。” 棕色的汤药弥散着淡淡的草药味,梁嬿端到手中有些发愁,倒不是因为药苦不想喝,是因十七看穿了她的心事。 犯愁。 十七说的两样,她都怕,尤其是无尽的黑暗,让她窒息一般。 安神汤被梁嬿端在手中,玉勺轻轻搅动汤药,纤长的乌睫轻刷,好看的眸子水光潋滟似在思考,但就是不喝安神药。 十七道:“长公主也怕苦么?” 梁嬿晃过神来,一口将安神汤喝得干干净净。 丝绢擦拭嘴角,梁嬿当着十七的面,青蓝色瓷碗倒扣在托盘上,一滴汤药都不曾低落。 瓷碗倒扣,托盘中特别配有的甜渍果脯梁嬿未曾动过,似在告诉他,她不怕苦。 “长公主喝不喝完与我有何干系?”十七双手负后,眉梢微微上扬,道:“还是被我不慎说中了,急着证明什么。” 一副讨打样。 梁嬿恨得牙痒痒,就算是口头便宜,她也不允许十七占到分毫。 侧靠在榻边,梁嬿随手拿起团扇,送来徐徐凉风,道:“本宫不需要证明什么。倒是十七,本宫问你,今后还逃么?” 十七背在身后的手暗暗攥成拳头,心中有阵声音在叫喧—— 那明艳的笑脸,他想要亲手撕碎。 那勾人的桃花眼,他要亲手蒙上。 皓白修长的玉颈点着一枚不起眼的小痣,他要亲手揉捏。 哭,一定要让她哭。 痛不欲生,百般偿还。 乌眸中闪过炙|热。 须臾之后,十七道:“跑。跑到长公主找不到的地方。” 扇面扇动,梁嬿耳边碎发飘动,语气轻快,“好呀,那本宫就再抓你回来一次。” “你跑一次,本宫就抓一次。” 想起一件事,梁嬿道:“同样的把戏,本宫不喜欢玩第二遍。十七可以放心进食,尹况不会再将药下到你饭菜中。况且,本宫也不愿十七挨饿。” 十七恨透了梁嬿这挑衅又撩拨的话,一时却不能将她如何,“药爱下不下。走了。” 梁嬿在十七转身之际叫住他,道:“往后留在本宫身边,当本宫的贴身侍从。” 十七自是不愿,“可笑。” 他不会委身于此。 明面上是侍从,说白了就是清客,再不雅点,便是面|首。 堂堂七尺好男儿,怎会如此不守德行。 “本宫欣赏十七的气节,但本宫有时间与你耗,直到你愿意为止。” 梁嬿拂手,道:“回去歇息罢,昨夜连夜逃跑,可莫要让身子吃不消。” “等等,”梁嬿叫住往外走的十七,道:“本宫明日带你去成衣铺子置办些夏装。你是本宫的人,自然要穿得体体面面。” 十七下意识打量衣着。 布料是有几分粗糙,样式也不怎好看。 翌日,一辆华贵马车缓缓驶出长公主府。 往日里,梁嬿出行极为高调,用的马车何其奢华,尤其是马车上挂的金漆字牌和那坠成珠串的宝石络子。 但今日,梁嬿换了辆不起眼的马车,没有鎏金挂牌,也没有一群服侍的仆人,一切从简。 切不可让十七被这极尽奢华的场面吓住。 与车夫一样,十七坐在马车前面,马尾半束高高扎起,意气风发中又不失去矜贵的气质。 不论是姜国,还是越国,亦或是西南边的南朝,凡是俊美男子,在街上走一遭,皆会收到姑娘家投掷的蔬果鲜花。 一路上梁嬿在马车中便听见了数名女子的喧闹声,撩开帘子一看,果真是她的十七引来众多姑娘纷纷抛去花果。 马车在成衣铺门口稳稳停住,蔬果鲜花堆了十七满怀。 十七丢似的,一股脑全给了车夫,随后下车立在一旁待梁嬿下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