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璎说话之时, 眼眸低垂, 面色微红, 声音虽清朗,整个人却藏不住那一丝丝娇羞之态。 褚濂心中明朗, 不再追问,只吩咐师爷亲送郑夫人她们三人出衙门。 待她们三人身影消逝在门外, 褚濂回过身,神情严肃问那县丞。 “打听到什么消息?是宋保正回来了吗?” 那县丞回道:“还没有,不过我们得到传闻,称宋保正于月前喜得一子, 如今他暂住陵州, 与荣安郡王谢家走得很近。” 褚濂默然半响, 捋着胡须沉声道:“宋仝为人慷慨侠义,豪放不羁,不论是在官场还是江湖,皆结交甚广,总之此人绝非等闲之辈。祝枝江那厮心胸狭隘,鼠目寸光,想趁着宋保正不在将那李屠下狱结果了,你去盯着,别叫他坏了本官的大事。” 那县丞听了褚濂的话,立即应声而去。 褚濂孤身站在大堂上,脑海中反反复复默念着一个名字——“宋仝”。 对于李屠的案子,他担心的从来不是蓝家,而是那一位身份关系皆十分错杂的桐湾村保正——宋仝。 出县衙大门,台阶下围观的人群挤了一层又一层。 蓝璎面色瞬时恢复自然,再无任何娇羞之态,反而添了几分傲然之气。 其实不论是她让人把证言送去熙州府给姑父姚延年,还是今日亲自到县衙走一趟,都是在婉转告诉这二人,自己名声有损,再无资格入选秀女。 纤云走在最前面,摇晃着身子为郑夫人和蓝璎挤出一条道。 三人艰难回到马车上,纤云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哎,要是宋保正在,就没这事啦!再怎么,也用不着我们几个女人家如此周旋……” 蓝璎听了纤云的话,心中惊怔。 她装作好奇道:“姑姑,宋保正是何人?” 纤云满脸笑容道:“宋保正就是我家大壮结拜的大哥,他是桐湾村的保正,宋家庄的庄主,名叫宋仝,在咱们梅城县可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呢!” 郑夫人顿觉新奇,忙问道:“怎么有这样的人,我倒一点都没听说过?他如今人在何处?年岁几何?可有娶妻生子?” 纤云看着郑夫人那副急切模样,已然猜到她新心中正作何想法。 “我劝你不要想多,宋保正那人,强悍,说一不二,你家璎儿根本镇不住他。真说起来,还是我家大壮会心疼人,话也不多,是个老实的……” 见纤云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蓝璎慢慢低下头,双手不停绞着手帕玩。 郑夫人则默默将脸转向窗边,将车帘轻轻挑起,专心致志望着街边来来去去的人群…… 三日后,青山书院,老先生蓝溥的临时卧室兼书房。 蓝溥坐在书案前的太师椅上,双手扶着椅子扶手,目光飘忽又诧异地望着书案上平铺开来的那两张写满字的信笺。 与往日衣着整齐、面容严肃的古板形象不同,此时的蓝溥内穿半旧的家常月白交领中衣,外面随意披着一件雪青色织锦对襟长袍,面色虚浮,嘴唇发白,无意中透出一种年过半百之人所特有的沧桑病态。 他望着书案上的信笺,默然良久才嘶哑着嗓子问出一句话。 “这封证言真是璎儿亲笔所写?” 站立在一旁的男子正是蓝溥最信任的亲随蓝衍,听见主子开口,他立即恭恭敬敬回话。 “依褚大人所言,这封证言确实系璎小姐亲笔所写。本来我按照老先生吩咐只打算誊抄一份带回来,褚大人却说此封证言内述之事极其重要,誊抄恐有错漏,因而特意把原件交给我,让我带回书院给老先生亲自过目审阅。” 蓝溥闭上双眼,整个人显得极为疲惫。 他低声道:“纸上所写之事,每一桩每一条都是有关正月二十七那日,李聿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