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公主知道父亲早晨是不喝酒的,现下如此,可见是真的欢欣。 她着实松一口气,又有种被家人关爱呵护的温暖和感动,喉咙发酸,禁不住落下泪来:“本来,本来女儿是不打算杀他的,只想进宫来求阿爹和离,将他去官流放,不想昨晚竟做了一个噩梦,梦中人便仿佛是我的前世,她那些年被折磨时所受过的苦,惨死前的不甘与怨恨、委屈与愤怒,我似乎都能感觉得到,故而……” 清河公主将梦中所见所闻悉数讲给父亲听,高祖诧异的发现梦中之事正符合那两句傻叉语录,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李世民点头道:“那大逆不道的驸马不是别人,正是吕修贞无疑,错不了!” 嬴政也点头道:“确实不曾冤枉他。” 内侍送了酒来,见清河公主也在,附带着送了两只酒杯过来。 高祖见状哈哈大笑,亲自倒了两杯酒,对女儿说:“这么大的喜事,你也来喝一杯!” 清河公主酒力有些弱,只是现下心头巨石挪开,面前再无阴翳,也觉快意,并不推诿,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高祖便同她一道落座,为自己斟了酒,却不再叫她喝:“你这孩子也是,怎么能瞒这么久?若是早些告诉我,那还能容他上蹿下跳这么久!” “我原本也没这么快下定决心的,只是得知吕修贞在外纳妾,这才……” 到底是一段失败的婚姻,清河公主面上微生黯然:“我原以为他的疏离与怀疑是因高家之事,与我不过一时意气相左,过段时日也便好了,又何必将事情闹大,叫阿爹阿娘忧心、宫中不安?不曾想……罢了罢了,人都死了,又何必再说这些晦气事。” 说完,又恳求道:“杜女官在我左右,十分尽心,这些她原本是该回禀给母后的,只是被我拦住,方才未曾提及,还请父皇勿要怪罪于她。” 高祖颔首道:“你且宽心些吧,此事朕明白的。” 那时候清河公主并不知道自己遇上了一个多么荒唐的驸马,怎么可能为了几句口角以及早就被问罪的高家之事闹回宫中,将自己与驸马未曾圆房之事搅弄的人尽皆知? 她到底也只是凡间女子,又岂能未卜先知。 现下吕修贞既死,高祖心中着实去了一件心事,些许小事,自然无意见怪,倒是吕家那边…… 他眉头皱起,眼底倏然闪过一抹冷光:“如你所说,高氏之事,吕明敬之妻一直都知晓?” 清河公主道:“是,高氏被吕修贞接回吕家之后,便一直住在吕家。” 高祖淡淡应了一声,又道:“吕明敬可知晓此事?” “不知。”清河公主敬重吕家家主人品,便格外多说一句:“吕大人端方君子,只是被妻儿蒙蔽,故而至此。” 高祖冷哼一声:“虽是君子,却也有失察之过。” 清河公主起身郑重行礼:“现下吕修贞已死,我怨气尽释,前世之事着实荒诞,传出去怕也无人肯信,此时吕修贞既死,实在不必再生他事,使得长安人心不稳,影响阿爹清名与皇家声誉,至于吕修贞之死,阿爹若有惩罚,女儿也绝无怨言。” “我既是天子,若是连这么点事都处置不好,哪里还有颜面见你?且吕修贞之死又不曾泄露出去,自是无碍。” 高祖不禁叹息:“你这孩子,便是太懂事了,总不愿叫别人为你烦忧,吕家如此待你,尚且肯为他们说情。罢了罢了,起来吧。” 他揉了揉额头,思忖几瞬,终于定了主意:“吕修贞该死,他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至于吕明敬,虽然没掺和这些事,但也有失察之过,吕家……” 高祖抬高声音,唤了侍从入内,命令道:“传旨,驸马都尉吕修贞及其母奉主无状、失敬天家,赐死。吕氏嫡系男子尽去其职,即日起迁出长安,三代以内不许为官。” 这惩罚说严苛也严苛,说宽松也宽松。 吕修贞与其母俱被赐死,吕家丢了两条人命,也丢了官职,且三代不得出仕,算是严惩。 只是高祖也没将事情做绝,到底给了一线生机。 去职的只是吕家嫡系男子,说到底也只有两个人,吕家家主年老体弱,早就起意致仕,其子又官职不显,嫡系即便没有职位,也有旁系帮衬。 至于三代不得出仕,吕家家主的孙儿今年也十多岁了,算算时间,并不十分严苛。 侍从领诏而去,清河公主便出言替吕家家主谢恩。 高祖心下感慨,有心想问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又怕惹得女儿伤心,最后便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宽慰说:“过去的都过去了,没必要放在心上,别忘了,无论什么时候,阿爹都在你背后,总没人能欺负了你去。” 清河公主笑道:“女儿明白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