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走。 废世子脸色铁青,谭氏更是捂着心口,好半天没说话。 第二天谭氏见了李惠儿,不禁想起昨日白氏说的那一席话来,面色不善道:“惠儿,你是不是跟你二婶说什么了?” 李惠儿听得一怔,旋即摇头:“没有啊,娘,你怎么会这么问?” “没有?不对吧,”谭氏讥诮道:“要不是你到她跟前去挑弄是非,她怎么会突然间提到宝珠,又怎么会句句直刺宝珠,贬低她的身份?” 感情是会被时间消磨掉的,濡慕之情也是。 李惠儿有些累了,也烦了。 她不是爹,对娘有着无限美好的爱情滤镜,怎么作都爱她。 李惠儿抬头看着母亲,深吸口气,说:“难道二婶说的不是实话吗?宝珠不是奸生女、不是鸠占鹊巢的小偷吗?她究竟是什么身份,所有人都知道,娘和爹也只能在大房的地界上往她脸上抹点粉儿,出了大房的门,谁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谭氏听她说的这般犀利,心头仿佛挨了一刀,就跟第一次见到她似的,难以置信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是谁教你这么说的?是不是你二婶?!” “是我自己想这么说的,没有人教我,二婶更没有。” 李惠儿说:“娘,你总是这样,别人一旦不顺着你,马上就成了混账王八蛋,你总有那么多的说辞,总有用不完的慈悲心肠,全天下就你最可怜,就你最心善。你同情唐氏,觉得她爱而不得,很可怜,你同情宝珠,觉得她当年只是个婴儿,什么都不知道,很可怜,你还同情自己辞世了的弟弟,觉得他还没长大便去世了,好可怜……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二婶、三婶还有其余人就不觉得他们可怜呢?” 谭氏印象之中,这个女儿一直都是低眉顺眼的,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话,以至于她看着面前女孩儿,竟觉得有些陌生了。 她嘴唇张合几下,茫然问:“为什么?” 李惠儿冷冷的看着她:“因为你不是被他们害过的人!” 她说:“被唐氏替换掉的不是你,被唐氏打骂的不是你,被唐氏毁了半生的不是你,被唐氏当货物一样送出去换亲的不是你,所以你不恨她!被宝珠占据爹娘的不是你,真相被揭穿之后还厚颜无耻的留在这儿、被膈应到的不是你,所以你不恨她!你死了的弟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因为你不是被你弟弟欺压过的那些平头百姓,所以你不恨他!” 这些话极其锋利,仿佛一把尖刀,毫无阻碍的捅进了谭氏心房,叫她瞬间面无人色,声音打颤:“惠儿,你是不是疯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知肚明!” 李惠儿自归家之后隐忍着的怒火在这一瞬爆发出来,她恨声道:“就因为被害的人不是你,所以你才能站在那儿说好听的,说唐氏她们可怜!吃苦的不是你,受罪的不是你,被改变了一生的不是你,死的也不是你,你凭什么用别人遭过的罪来成全你的善良?虚伪!爹总说你心地善良,我看是棍子没打到你身上,所以你不知道疼!” 谭氏脸上真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了:“惠儿!你怎么能这么跟娘说话?!” “娘?你不拿我当亲闺女,怎么还指望我拿你当亲娘?” 李惠儿说的苦涩、笑的嘲讽:“你踩着我的血泪去成全你自己善良的时候怎么没想想我是你女儿呢?你逼我打落牙齿和血吞、接纳那个小偷的时候怎么没想想我是你女儿呢?你干过粗活吗?烧过土灶做过饭吗?寒冬腊月到河边洗过衣服吗?被人扯着头发扇过耳光吗?你一样都没挨过,又有什么资格坐在那儿跟朵白莲花似的,让我别那么小性儿,看开一点呢?” 谭氏气结于心,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了:“你!” “我喜欢二婶,也喜欢三婶,我喜欢跟她们在一起。” 李惠儿说:“一直以来,我以为我乖乖的听话,娘就会喜欢我,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在你心里永远都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马宝珠,不是我。我不再奢求得不到的东西了,现在这样也很好,我只是有些遗憾,假如我是二婶、又或者三婶的女儿,那该有多好啊。” 她神情难掩憧憬,眼睛里似乎都在放着光。 谭氏饶是不喜欢这个女儿,她终究也是自己的骨肉,可是现在,就当着她的面,自己嫡亲的女儿就这样满脸向往希望成为别人的女儿! 且还是她一直以来的死对头白氏、王氏! 对于一个母亲而言,这是何其的失败! 喉头猛地涌上一股腥甜,谭氏生生忍住了,猛地抓住她手腕,手背上青筋毕露:“你是我的女儿!” “我宁愿不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