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宋国怎敢如此轻慢于他二人? 宗镇心头有无数个疑惑浮现,却都得不到解答,头脑中空空如也,竟不记得自己为何会在此处,再回头看一眼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宗敬,回想他方才的不耐烦,宗镇更不欲再去问他,就着月色,在宋宫中游荡。 正是深夜时分,东京皇城内主要宫殿里的灯火多半已经熄灭,来回道路、长街、以及各处门户要处却是灯火通明,禁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戍守严密。 禁军统领今夜值守,忙里抽闲吃了份夜宵,再巡视掖庭时,就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抄着手,老神在在的游荡,看衣着制式,应是下仆,却非内侍。 他皱起眉来,问守门的掖庭官吏:“那是谁,为何深夜游逛在此处?” 掖庭官吏看了一眼,眉头皱的比他还紧:“是个金国宗室,记不得叫什么了,看他干活麻利,才叫去内侍省伺候——这腌臜泼才,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入夜了还出来?!” 金国灭国已有十年之久,然而靖康之变留下的耻辱却仍旧未曾叫宋人忘怀。 禁军统领乃是东京人氏,靖康之变时全家遭难,本就是激进主战派,这时候听闻那乱纪之人乃是金国宗室,旋即便是一声冷笑:“还不将那畜生给我拿下?这是大宋东京,可不是他们上京,由得他们乱来!” 宗镇出了居住屋舍,便觉得更不对劲儿,这住的地方太偏,也太差了点。 正抬着下巴四处观望,却见前边忽然冒出来两个膀大腰圆的宋国禁卫,二话没说就把他胳膊卸了,两臂反压在后,推到了一武官模样的中年男子面前。 宗镇成年时也是一员悍将,只是这时候毕竟年少,又刚刚重生,浑然没有反应过来,只觉一阵剧痛传来,两条手臂便失去了知觉。 他疼出了一头冷汗,眸光森冷,正待怒斥出声,腿弯上却先挨了一脚,几乎是扑倒着跪到了那中年武将面前。 禁军统领寒声道:“已经过了一更,哪个叫你出来的?!” 宗镇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双眸森森,神情比他还冷:“放肆,你可知我是谁?!南蛮狂妄,竟敢如此辱我!” 禁军统领:“……” 其余人:“……” 禁军统领被气笑了,飞起一脚将他踹翻:“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不过你马上就惨了,这我是知道的!” 说完,他朝宗镇啐了一口,吩咐左右:“拉下去打他三十棍!” 又忍不住跟掖庭官员讥诮出声:“这小王八羔子,金国都亡了,脾气还挺大,在老子面前充大头蒜!” 但凡是大宋官员,就没几个在意这些金国人的,不踩一脚就是天大的好人了,还指望他们帮忙求情? 做梦呢! 掖庭那官员啧啧出声,一指自己脑袋,唏嘘着说:“他大概是这里有病,前几天还是一条好狗,巴巴的给我捶腿倒茶,今天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发起癫来了!” 宗镇听得心神大震,瞳孔猛缩——方才他们说什么?! 金国亡了?! 这怎么可能!!! 宗镇几乎目眦尽裂,冲上前去想问个明白,不想按住他臂膀的禁军却不曾给他这个机会,三两下寻了块抹布将他嘴堵上,往不远处长凳上一按,马上就开始行刑。 ——不堵嘴不行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官家和贵人们都已经歇下,若由得那小金狗叫嚷起来,搅扰了众人安寝,岂非罪过? 宗镇嘴被堵住,结结实实的挨了三十棍,皮开肉绽,如同一片烂肉,瘫在地上动弹不得。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