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继续道:“嫂夫人和蔼,早早收拾了院落出来供咱们娘仨居住,哥哥也愿意长久收容,只是咱们自己不能不懂事,真就厚着脸皮天长地久的住下去。娘想着咱们初到京城,两眼一抹黑,又没什么相熟人家,暂且在哥哥府上借住倒还使得,等过个一两年,把京城熟悉过来了,还是得重新寻个地方安置。日后康林须得娶妻,皎皎也得议亲,叫外人看着一家子厚颜住在舅家,总也不成体统。” 胡皎皎年纪不算大,听母亲说嫁娶之事,倒也不甚羞涩,反倒是胡康林颔首应声,说:“娘想的很长远。” 何氏笑意温柔,手扶在他肩头,道:“京城是好地方啊,名宿大儒诸多,等到了那儿之后,娘求你舅舅帮忙参详个人选,送你去读书,还有皎皎,不管什么时候,多学点东西,总是有好处的。” 胡康林郑重点头,胡皎皎也是一脸认真:“知道了,娘。” 外边日光灿烂,好像能一直暖到人的心里去,何氏将母子三人的手交叠在一起,由衷道:“你们舅舅给的,终究不是咱们自己有的,他体贴咱们是一回事,咱们却不能依仗他的声势在外胡作非为,给他丢脸,这话你们俩要牢牢记在心里!到了京城之后,咱们母子三人便是一体,更加不能先生内乱,骨肉离间啊!” 胡康林与胡皎皎对视一眼,齐齐应下:“娘,我们记住了!” …… 高祖与一众扈从骑马,何氏与一双儿女乘坐马车,接连赶路半月,终于顺利抵达京师。 何氏叫仆婢搀扶着下了马车,领了儿女下来,微有些忐忑的同哥哥一道入府,没走几步,便见一众仆妇簇拥着个英姿飒爽的妇人迎上前来,身后跟着一大一小两个男孩,料想便是嫂嫂朱氏,忙福身去拜。 初次相见,朱氏同样还礼,又执了她的手,脸上带笑,关切道:“妹妹一路辛苦,饭食都是早就备好了的,且先歇一歇再用。现下既回了家,便不要拘束……” 说完,又叫两个孩子给姑姑磕头。 何氏见嫂嫂热情体贴,不禁暗松口气,将早就备好的礼物送过去,又示意一双儿女给舅母问安。 寒暄过后,她悄悄打量嫂嫂,便见朱氏面容周正端庄,并不十分美貌,面若银盆,体量微丰,浑然不似时下赞誉的杨柳美人,眉宇间带着几分坚毅刚直的气度。 也唯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在父亲身受重伤之后代替父亲上城头坚守吧。 何氏心下赞许,神情中不觉透露出几分来,朱氏在京中见多了高门贵妇的矜傲情态,看不起她出身武家、体貌粗犷,却又碍于丈夫威势不得不低头讨好,现下见小姑子如此作态,愈发喜爱几分。 她本就是直来直去的人,见状也不遮掩,当即笑道:“说句冒犯的话,妹妹可别生气,没见面的时候,我问夫君妹妹生的如何,他说是跟他差不多,我心想那可坏了,到时候带回来一个又高又结实的回来,怕就要跟嫂嫂一样,出门时备受瞩目了。” 何氏听得忍俊不禁,却由衷道:“嫂嫂孝义双全,为国守城,功在百姓,又岂是世间寻常女子所能匹敌的?我方才也在想,若嫂嫂是我,易地而处,决计不会如我这般深陷胡家,不得脱身。” 胡家的事情朱氏早就听丈夫提过,后来兴安那儿也有书信发还京城,现下听小姑子这般言说,朱氏不禁正了神色,轻轻摇头:“若是太平年间,是妹妹这样的姑娘过得更好,可若是到了天下动荡的时候,便是嫂嫂要更胜一筹了。” 说完,她视线落到胡康林和胡皎皎兄妹俩身上,目光不无歆羡:“妹妹生的好,两个外甥也跟金童玉女似的,不像我们家两个小子,像他爹,五大三粗的,成年之后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呢!他们俩除了功课之外,每日还得跟从师傅习武,累是累了点,但是没坏处的,妹妹若是有意,也叫他们兄妹俩一起。” 何氏当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我在这儿先谢过嫂嫂了!” 几个大人在那儿说话,孩子们一起到院子里去玩。 胡康林兄妹俩和何震魁的长子何绍峻只差着一岁,和何震魁的幼子何绍博差了三岁,起初胡康林兄妹俩还有些拘谨,后来被何绍博带着在院子里疯跑一阵,逐渐也跟着放得开了。 高祖匆忙间用了几口饭,便往官署中去理事,只留下姑嫂二人叙话,朱氏等何氏吃完,起身领着她往为她们母子三人安排的院落中去,边走边道:“我娘死的早,我爹不肯再娶,家里边就我一个人,也没个兄弟姐妹,夫君那边的事情妹妹知道的比我清楚,除去妹妹之外,就没什么亲近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