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听何氏再提当年之事,字字句句都说这婚事纯粹是利益与美色交换,谁也不欠谁,真有种脸皮被人生生扒开的感觉,且羞且愤:“你倒将自己老子说的千好万好,感情只有天仙才配得上?这时候倒想起往他脸上贴金来了,却忘了当年你回娘家哭哭啼啼的时候,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我既不觉得他千好万好,只有天仙才配得上,也没忘记当年回娘家哭哭啼啼的时候,何向济都说了些什么话。” 何氏冷静道:“但是你,潘夫人——你没资格在这儿吃着何家的饭,享受着何家的荣光,还觉得自己受了天大委屈,来何家是糟践了你!平心而论,对当年的你和潘家,何家是费尽心力都要抱上的一棵大树,但潘家对何家来说算什么?别说当年,就是现在,潘家在何家面前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至于你,对于何向济来说,即便当时青春美貌,楚楚动人,也绝对不是什么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绝世美人,倾城绝色!你方才那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这话说的分外尖锐,刀子一样,直接戳破了潘夫人心头的骄傲,她脸上有一闪即逝的狰狞之色,死死的扯着帕子,什么都没说。 何氏则哂笑道:“潘夫人,这些年你多得意啊,依仗着何家,潘家算是扬眉吐气了,你前前后后往自己娘家送了多少好处?怕是你自己都算不清了吧?就这一点,何家就没什么对不住你的!再就是后来……” 说到此处,何氏神色愈发冷锐,回想当初,恨意彰显出来:“何向济固然跟哥哥不睦,但若非你居中煽风点火,总也不会糟糕到后来那般境地!尤其是后来,你居然撺掇着何向济将哥哥从族谱中除名——从前那些事情或许有何向济自己的意思,但这一桩呢?!我不信哥哥离家几年、生死无信的时候何向济会突然想起来把他从族谱里除名,你敢说这事不是你算计着为自己儿子铺路?!” 潘夫人一张脸涨得红紫,想要分辩,却是理屈词穷,她也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是穷途末路,索性不与何氏争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随你怎么说吧,反正都是死路一条,我不在乎。” 何氏笑了:“你不在乎自己,还能不在乎你的几个孩子,不在乎你的娘家?” 潘夫人眼皮猛地一跳,旋即便自若道:“他们都是姓何的,又不姓潘,跟我有什么关系?至于娘家,我自身难保,哪里还能想那么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不在乎!” 何氏轻轻摇头:“不,你在乎。” 潘夫人强撑着的镇定终于有了一丝难以发觉的缝隙。 何氏注视着她,道:“你要是真不在乎那几个孩子,不在乎你的娘家,我进来的时候你就会豁出一切去同归于尽,杀不了我,总也能杀得了何向济,我叫了你十几年夫人,自认为了解你的性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临死之前带一个作伴的,你肯定做得出来,你为什么不动手?因为你心存忌惮,那么,你忌惮的又是什么?” 潘夫人的额头沁出了一丝冷汗,而何氏却只是笑微微的看着她,再也没有作声。 如此缄默半晌,到底是潘夫人先行低头,带着也是狼狈之色,咬牙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何氏却不回答她,只问同自己一起来的大夫:“他怎么样?” 何向济也顾不得继续用眼神杀死潘夫人的大业,满脸希冀的看了过去。 大夫脸色沉重,沉吟几瞬之后,道:“这位老爷早先伤了元气,此后又不曾好好用药,被女色掏空了身子,再之后又……” 他叹口气:“说的通俗一点,这幅身体就像是穿了十几年的破棉裤一样,外表看着还行,内里已经腐朽不堪了!” 何向济的眼神瞬间失去了大半光彩,再去看向潘夫人时,眼底恨意愈发浓烈。 何氏则问道:“拼尽全力补救的话,还能有多少寿数?” 大夫思忖一会儿,道:“一年半,不会再多了。” 何氏又问:“他还能再站起来吗?能说话吗?” 大夫摇头道:“即便能再有一年半的寿数,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