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旧部故交前来拜祭,过了几年,何丞相下令重新为将军修葺坟茔,何家那位公子每年到朔方城来巡视时,也会过来祭拜,给我留下些银钱购置纸钱和时兴瓜果,纸钱逢年过节烧了,能吃的祭拜之后分给附近的孩子,他们帮着我扫扫纸灰拔拔草,不然这么大的地方,我一个老瘸子怎么忙得过来。” “啊,原来如此,”白露心中大为感激,忙询问道:“是何家的哪一位公子?” 郑瘸子道:“是何丞相胞妹家的公子,从母姓,叫……” 他一时没想起来,白露则会意过来,含笑接了下去:“叫何康林。” 郑瘸子恍然道:“对,是叫这个名字,人上了年纪,脑子也不好使了。” 白露忍俊不禁,如此过了几瞬,脸上笑意便添了三分感怀,离开荆州前她同谭宴讲自己要北上拜祭父母,那时候谭宴说都督改日也会前去,那时候她只当是句客气话,没想到竟是真的,且那位年轻的都督已经坚持拜祭了几年。 但饶是自己与叔父阐明身份,决议与他合作、共同对抗荆州肃王父子时,他都不曾提及此事表功,当真是真君子。 白露心下钦佩,与郑瘸子寒暄几句,又往父母坟前说话祭拜,接连三日之后,动身往京城去向拜谢何丞相与何康林。 …… 周书惠同周书瑶一道归家,心下愧疚难当,往后院周夫人房中去跪下,由衷忏悔:“从前是女儿不懂事,惹祖母和娘生气,给周家抹黑,现在回了家,竟还犯糊涂,实在不该……” 她低下头,声音低沉:“娘,女儿不会再寻死,也不会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已经想好了,您在家的时候,女儿就在您身边尽孝,等您百年之后,便落发出家,做姑子去,为祖母和娘祈福,也为周家祈福。” 周夫人定定看着她:“书惠,你说的都是心里话?” 周书惠叩头道:“是,女儿所言,字字句句出于真心,绝无半句谎话!” “好,好好好,”周夫人欣然而笑,旋即老泪纵横:“你终于长大了,只是这长大所付出的代价,未免太过沉重……” 周夫人没有劝她,周书瑶也没有劝,对于周书惠来说,不婚不嫁,出家终老,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起码她背后还有周家,还有妹妹,无论如何,都会顾看她终老。 周二夫人听闻此事,随之默然,回房之后从梳妆台最底下的暗格里找出来一封信,没有打开,只对着信封出神良久,最后长叹口气。 娘啊,那孩子自己想明白了,倒也省了我去出这一遍头。 周二叔回房看见,轻拍了妻子肩膀一下:“干什么呢,一个人出神儿!” “娘辞世之前,留了封信给我,”周二夫人舒口气道:“若有一日书惠做了有碍周家声名的事情,再度回府之后,便把这封信拿出来,内容我也看过,叫她落发出家,余生祈福,早先嫂嫂病着,她又刚回来,我实在不好开口,现下她自己说了,倒也便宜。” 周二叔没想到母亲想的这么长远,钦佩过后,旋即又伤感起来:“儿孙不孝啊,老人家走得都不安心!” 周二夫人笑着宽慰丈夫:“好在这会儿都好了,娘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 第二年的春天,周书惠随同周夫人一道出门归府,路却被人流堵上了,母女俩心下奇怪,打发人去瞧瞧怎么回事,不多时,便有随从小跑着回来回禀:“何家那位公子定亲了,府里人在外边分发喜钱,去抢的人可多呢,路都给堵上了,一时半会儿的通不了,夫人,咱们还是绕路走吧。” 周夫人听是喜事,眉宇间也跟着盈了几分欣然:“是何丞相府上的公子,还是何夫人府上的那位?” 随从道:“是何夫人府上公子,此前出任复州都督、现下官居大理寺卿的何康林何公子。” 正说着,就听身后位置有马蹄声传来,随从“嗬”了一声,引着马车往一侧让路,却听对方声音分外清朗,言语和煦:“原是周夫人当面。” 又吩咐左右:“前边路不通,让开道路,请周夫人转路离开。” 周书惠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心头随之一颤。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