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亦出列附和道:“正是如此!非凌迟处死,不足以平民愤,更不足以告慰诸多将士在天之灵!” 朱元璋却摇头道:“凌迟处死,此极刑也,喜宁所犯何罪,竟要遭受这等酷刑?” 底下臣工们变了神色,脸上皆有怒色闪烁。 于谦一掀衣摆,率先跪下身去,目光凌厉道:“陛下,若非此贼叛降瓦剌,引导也先偷袭紫荆关,又屡施诡计,紫荆关的守将不会死,紫荆关过万士兵不会死,我中原大地更不会惨遭瓦剌蛮子铁蹄践踏,此贼不杀,天下衔恨!” 文武百官哗啦啦跪了一地,附和道:“正如卫国公所说!” “原来如此。” 朱元璋点点头,却不再说喜宁:“那王振之罪,又当如何评说?” 于谦不假思索道:“喜宁罪当凌迟处死,而王振之罪,虽凌迟处死尚不得恕!” 朱元璋又点点头,下了玉阶,踱步几圈,视线稳稳压倒了众臣头顶,声色俱厉:“既如此,太上皇纵容王振乱权祸国在先,坑害百姓将士数十万在后,致使大明生灵涂炭,黎庶遭殃,其罪又当如何?!” 于谦不想皇帝如此发难,一时怔住,胡濙、王直等老臣亦是惊诧,唯有被朱元璋提拔的中青将领出列,震声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上皇昏庸,残害百姓黎庶至此,又岂能得以幸免?!” “以堂堂中原天子之身,而代瓦剌力扣边门,其厚颜无耻之状,尤胜钦徽二帝万千!” “太祖皇帝何等的英明神武,九泉之下,若知道自己有这等不肖的后世子孙,必定不愿认之,而圣人讲‘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以他如此言行,又怎堪为帝?应当废去他的帝号,问罪处死,以谢天下!” 于谦等人为之所震,一时无言,百官默默良久,终于有人小心翼翼的压了声音,怯懦道:“那,那可是太上皇啊……” “太上皇又如何?!社稷为重,君为轻!” 立时便有将领双目如电,朝发话人看了过去:“王振乱权,难道不是太上皇所纵容?这些年来,王振害了多少忠良和百姓?!土木之变,二十万京营损失殆尽,英国公、成国公、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多少官员勋贵死于非难,岂非太上皇之过?至于力扣边门,此事从我嘴里说出来,我都嫌脏!” “可是……” 刚说了两个人,朱元璋所提拔的小将便厉声道:“若你身为边镇主官,一意孤行为瓦剌所擒,你可会威逼城内下属开门,放瓦剌军队入城?!” 说话时,他手持笏板,神情狰狞,显然是一个说不好,就要近前去将人锤死。 无论是为了声名,还是为了生命,这时候那官员都只能道:“若真如此,臣必定自尽殉国,不敢有辱国体!” “哼!”那小将将视线收回,环视周遭,冷笑道:“大臣可死天下,天子不可?!太祖皇帝创业何等艰辛,今日却为后世子孙所负,不守祖业、叛通国敌之人,岂能为君!” 满殿无言。 事实上,有那么个政治正确在头顶压着,谁也没法替太上皇辩驳。 换成是你,你会替瓦剌扣门吗? 会。 该死的二五仔,深负国恩,马上将他下狱,满门抄斩全家桶安排上! 不会。 这么清高刚烈的忠臣,怎么能跟肮脏无耻的太上皇同流合污? 快快踢他一脚,送他去死! 一点余地都没留,这踏马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朱元璋对这结果很满意,面带笑意,轻声道:“永嘉侯?” 胡濙额头上冷汗涔涔,硬着头皮道:“臣以为,诸位将军所言甚有道理。” 朱元璋笑了,又问王直:“平宁侯?” 王直毫不犹豫道:“臣深以为然!”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