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才跪在面前眼泪鼻涕的要纳个青楼女子为侧妃呢,唏嘘过后,便暂且将这事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是太尉的女儿,还是让他自己去愁吧,儿女都是债,不到死是还不完的。” 为着周三小姐的事情,皇太子妃在自己宫里边生闷气,一连几日都没出门。 皇太子因着承了茂珠儿之事的人情,倒是着意宽慰几句:“三妹年少,不通世事,一时糊涂也是有的。再则,那人既有些胆色,年岁上也算是合适,若是实在拧不过三妹,便应了她吧。” 皇太子妃额头上勒着抹额,神情少见的有些憔悴,疲惫道:“若只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也就罢了,哪怕是个平头百姓呢,要过饭的乞丐……糊涂啊,周家的脸都被她给丢尽了!” 皇太子看似感同身受的叹了几口气,略坐了坐,问了几句太孙如何,便起身离开,去筹备娶新侧妃入东宫的事情了。 茂珠儿毕竟只是侧妃,不似正妃那般尊贵、是国之储妃,钦天监算了日子,这两天便准备进宫了。 皇太子妃为幼妹之事怄气伤神,威宁侯夫人更是一连几日都没睡好,前者身在宫中,不好频频召见,更不便出宫,反倒是威宁侯夫人更便宜些,吩咐侍从们备了马车,坐上便可以返回娘家。 威宁侯待妻子倒也有些温情,难免谆谆劝道:“三妹是小孩子脾气,越是跟她拧着来,她越觉得自己是对的,父亲此时出征未归,她更没了忌惮,不妨徐徐图之……” 周靖勉强应了一声,吩咐人套上马返回娘家,归宁时脸上忧心忡忡,还家时面庞阴云密布。 威宁侯觑着她脸色,就知道此去必然不顺,不想触这个霉头,便只管低着头吃饭,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周靖接连去了几日,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这日索性不再去了,少见的在床上赖了片刻,这才叫人服侍着起身更衣。 婢女递了刷牙的柳枝过去,又捧了香盐,声音又低又轻:“今天是闵氏入东宫的日子呢……” 周靖“唔”了一声,却听外边婆子隔着垂帘回话,毕恭毕敬道:“夫人,柳氏来给您请安了。” 柳氏到威宁侯府也有一段时间了,看着倒是规矩,也没听侍奉的人说她作妖,周靖吩咐给她安排了住处和月例,她也乖觉,每天清晨起身便往正房来给侯夫人请安。 头几天周靖懒得见她,后来娘家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更无暇理会,直到今天得了空暇,才心血来潮,无可无不可的说了句:“叫她进来吧。” 时辰还早,外边晨光将将绽开,柳氏穿了身天水碧色的衣裙,衣襟上绣了几朵雅致玉兰,倒将她身上那股浓烈的鲜艳色泽压下去几分,平添几分静好,惹得周靖多看了一眼。 她记得威宁侯说柳氏是岳州都督打扬州弄来的,为着要进献给达官显贵,送出去之前大抵都是仔细教过规矩的,柳氏进门之后并不东张西望,只恭顺的垂着眼睫,福身向主母问安。 周靖喜欢懂规矩的人。 进门之后规规矩矩的给自己请安,摆出敬重的架势,别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起码这个人不蠢。 周靖不怕她坏,只怕她蠢。 婢女们服侍着她穿戴整齐,周靖自然而然的往椅背上一靠,对着柳氏瞧了半晌,终于说了句:“起来吧。” 柳氏轻轻应了声“是”,直起身来,小心翼翼的用视线往梳妆台上一扫,再次福一福身,道:“奴婢来帮夫人梳头吧……” 周靖侧目看她,不辨喜怒。 柳氏被那犀利眸光所摄,局促的捏着衣带,略过了会儿,又鼓足勇气,试探着问了声:“夫人?” “过来吧,”周靖敲了敲梳妆台,语气轻微,似笑非笑:“梳不好看的话,我打断你的腿。”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