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让宝月跪地上自己掌嘴,宝月脸肿得不像话,几日都未曾出榴园,不小心被奴婢见着了,还支支吾吾不敢说,求婢子别往外传……” “奴婢见二小姐这样,再想着往年里二小姐极温柔小意的性子,心头也是难过……婢子想着,大哥儿最关怀弟妹,是不是二小姐这个模样,让大哥儿起了别样怜惜……老夫人,您是施家的主心骨,又一副菩萨心肠,您多疼疼二小姐,让二小姐变回以前那样儿……” 施老夫人沉默半晌,轻声道:“我如何不疼她,我也盼着她过好日子,嫁个好人……有别的事情搁在她面前,也比一日日闷在这家里强……只是愁着没有个好去处,若是有个好去处……” “婢子前几日在桂姨娘处领东西,听见过田婶娘和桂姨娘闲话,道是金陵有不少江都籍贯的官宦人家,眷恋故土,特意找人回江都寻门好亲事,田婶娘还道,那冰人看中了芳儿姑娘,只是芳儿姑娘年龄尚小,田婶娘想再教两年,请那冰人过时候再来……那冰人又问家里有没有待嫁的姑娘,田姨娘道家里老夫人心疼孙女,不舍得嫁远,把那冰人打发了……回头还道可惜了一门好亲事……” 施老夫人微诧:“这话她们倒不曾在我面前提过,金陵虽是不远,但亲家不在眼前,又不知根知底,不甚放心。” “正是,婢子心头也是这么想的。” 老夫人叹了叹气:“我如今只能倚重你了……你帮我多守着大哥儿些……他这人主意大,我就怕他莽撞,害了自己……” “是,婢子省得。”紫苏答道。 她从主屋出来,抬脚往见曦园去,想了想,又转身去了桂姨娘处,哪知桂姨娘不在屋里,婢女们道是去了云绮处,走到碧波阁外头的水榭,听见水榭里有笑声,原来是桂姨娘母女和田氏母女四人都在清凉水榭里说话玩耍。 原来是蓝表叔从瓜洲回来,带了些土仪回来,有些女子用的香槐花肥皂、桂花头油一类,成色倒是不错,田氏送些给桂姨娘用,母女四人围坐在石桌前,见紫苏来,忙着招手:“紫苏姑娘快来。” 田氏往紫苏怀里也塞了些,紫苏笑着推拒,田氏不肯,笑眯眯的拉着紫苏一道说话:“还得谢谢紫苏姑娘。” 桂姨娘和田氏交好,每日里都相伴说话,施家人虽不算多,但养的仆婢也不少,每月的进项支出也不算少,现今这些都归桂姨娘管着,田氏自然要多亲近些。 但这只是眼前热闹,等施少连成亲后,施家有了正经的主母,这些都要交到新妇手里去,紫苏是施少连的房里人,日后定然是抬做姨娘,眼下新妇没影,人人都向着紫苏,虽是下仆,也当半个姨娘看待。 几人就在水榭里说话用茶,云绮不耐烦听母亲和婶娘唠叨些田产管事,听了半刻,要去碧波阁歇息,云绮不在,芳儿也不耐烦呆,寻了个借口也出了水榭。 下午辰光,蝉鸣鸟燥,也不是歇午觉的时候,芳儿在树下站了片刻,想了想,绕着清湖走了半圈,转过一叠山石,拂过荼蘼架往内走,见眼前几间清凉精舍,正是榴园。 花窗隐约可见庭芜的葳蕤绿意,木色小门掩半扇,开半扇,芳儿推门唤道:“二姐姐在吗?” 隐约能听见笑声,却不知笑声从哪儿来,隔了片刻,清露笑嘻嘻从游廊下转出来:“是芳儿姑娘。” “我们都在这里玩,芳儿姑娘快来。” 近来芳儿有空常往榴园来坐,她喜欢榴园的清幽精巧,甜酿也不太出门,要么针黹,要么描字读书,倒是静心养性。往日芳儿年龄小贪玩,不爱跟两个姐姐们凑一起,如今年岁大了,苗儿又嫁,往甜酿屋里来说说话,陪着坐坐,也颇觉有趣。 “芳儿妹妹。”甜酿也从游廊下探头,笑吟吟的对着芳儿,“我们喝茶呢。” 原来主仆四人都搬着几个小竹凳坐在大树蔽荫的游廊一角,凉风习习,分外凉爽,地上一字摆开几只煮茶的小泥炉,炉上都架着小茶壶,人人手里都捏着茶盏。 还带着盈盈笑意,不同此前住在见曦园里懒散:“姐姐在做什么?” “我们在试新茶。”甜酿温柔笑道,“清露明霜从湖里摘了几柄嫩荷叶回来,闲来无事,我们几人把荷叶剪碎放在火上烘,泡几样清凉降暑的花果茶。” 甜酿手指点点身前小炉:“眼下有茉莉荷叶茶,瓜皮荷叶茶,白菊荷叶茶,荠菜荷叶茶,妹妹想喝哪样?” “那就荠菜荷叶茶,这个茶名我可从未听过。” “芳儿妹妹有眼光,这个茶味最独特。”甜酿唤宝月去拿茶盏倒一盏,“是清露悉心炮制的。” 面前四双亮晶晶的眼睛都盯着芳儿:“滋味如何?” 杯内茶水色如青粲,气味闻着却古怪,芳儿抿唇,缓缓咽下:“酸酸甜甜,好喝……” 众人都捧腹笑,芳儿也笑道:“二姐姐这儿真好玩,喝茶也不一般。” “你若喜欢,那就常来玩。” 众人一道消磨时日,林里鸟声迭起,伴着女孩们唧唧喳喳的话语,也觉热闹,芳儿跟着甜酿说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