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家吃食店,施少连偶尔路过两回,瞥见过里头的食客吃东西,捏捏她的手:“想不想吃芝麻圆子?前头有间小店,吃的人倒多,我们去尝尝。” 是间普普通通的吃食店,原先在钱塘租住的楼阁里,楼下就是这么家小店,两文钱一碗的芝麻圆子,桌上有店主人自己调的桂花蜜渍,匀一点在碗里,顷刻香气扑鼻。 这里靠近秦淮河,芝麻圆子要三文钱一碗,店主人是个白发老婆婆,手脚麻利在热锅里煮开端上来,七八个胖乎乎的圆子滚在碗里,甜酿吃过两个就停了,把汤勺搁下,施少连看她吃完,捡起汤勺,吃了三四个,剩下的他咬了半口,内里稠黑香甜的芝麻糊淌出来,递在了她唇边。 两个人的津唾喂过不知多少回,她一口咬着勺沿,将半只芝麻圆子含在嘴里,鼓着腮帮子吃下去。 施少连拢着她,把她唇角溢出的一点芝麻糊拭净,白发老婆婆笑眯眯偷眼看着两人,过来收拾碗筷,道了声:“公子夫人好生恩爱,羡煞旁人。” 这句话换了年轻公子一枚碎银子,足抵过了店主一月的买卖,老婆婆脸上笑成一朵灿菊,又恭维了甜酿一声:“夫人好福气,得了位这样好的如意郎君。”千恩万谢送两人离去。 两人沿着幽巷携手归家,清淡月色相随,闲话家常,这样清闲自在的时光并不多,兴许以往在江都也许有,但相隔太久几近模糊。 甜酿今日格外的乖巧温顺,床帏之内宽衣解带,邀巫山神游,递枕席之乐,浓情缱绻,尽欢而眠。 睡梦之前,她枕在他胸口,突然想起一事,轻声道:“湘娘子想托我帮忙调一些新香。” 施少连抚摸着她滑腻如绸的肌肤,餍足嗯了一声:“甚好,你答应了么?” “盛情难却,只好勉强应下。”甜酿回道,“但我这种雕虫小技,怎敢班门弄斧。何况许久没碰这些,倒有些生疏了。” “不打紧,慢慢琢磨就是,总能再做起来。”施少连安慰她。 她淡然问施少连:“钱塘的醉香铺还在么?” “在。”他揉她酸软的腰肢,“我替你留着呢。” “香坊里还有很多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方子,可能还有些用。” “那我找人替你取出来。” 甜酿垂眼,“说到这个……也不知道小玉和小云过得好不好,还有干娘。” 施少连顿住动作,扬起眼尾,呼吸凝窒,没有说话。 钱塘的人事,始终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不提还罢,但凡提起,他心头总有一股戾气在。 甜酿细声问他:“之前听你说过,干娘前阵子来过金陵。是来祭扫故人坟茔的吗?是何时走的?如今想起来,倒是我失礼了,干娘是长辈,本该我主动拜见……却写了那样一封含糊不清的书信让你转交给她,连面也不曾见一面,实在是后悔。” 他半眯着眼,声音略微有些冷:“走了有些时日了,以后有缘再见吧。” 她仰头,目光澄澈看着他:“我想给干娘写封信,跟她好好道个歉,也问问干娘的近况。” “时辰不早了,睡吧。”他亲亲她的额头,“你若想写信去钱塘,那也好,我找人帮你送信。” 甜酿心满意足窝在他怀中睡去。 施少连静静看着她的睡颜。 甜酿写了一封长信,言之自己在金陵的起居日常,又向杨夫人请安问好,施少连在一旁替她研墨,见她将将收笔,微笑道:“妹妹也替我添一句,上次杨夫人走得匆忙,我也招待不周,心中深感歉意。” 甜酿抬眼轻轻瞟了他一眼:“好。”将话添在信尾,将信递给了施少连。 施少连当即唤了个小书僮过来,将书信递出去:“快快送去钱塘守备大人府上。” 又吩咐人:“这是夫人的干亲,不可怠慢,也要备点礼节。” 他做事妥帖,当着甜酿的面让下人准备了不少东西,吩咐和书信一道带去钱塘。 薛雪珠能开口答应和离,况苑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母亲那边,我已经去信去金陵,按她老人家的脾气,应当会回江都……” “就让我见母亲一面,给她老人家磕个头再走吧。”她眼神清淡,“我服侍母亲多年,这家里最不舍的就是她老人家。” “也好。”况苑缓缓吐气,“岳父岳母那边,明日我亲自上门去说,求他们饶恕……” 他从施少连处取出的那笔银票,又交到了妻子手上,有了这笔银子,足够她下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