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视着灰扑扑的挡风玻璃,自言自语似的说:“那挺好的,挺好的。” 陈淮看着林暮呆愣愣的侧脸,恍惚间还是感觉不真实,他的记忆出过太多次问题,时间概念混乱。有时感觉两个人分开是前几天才发生的事情,有时候又觉得是许多许多年前发生的,两个人好像已经分开过一个世纪那么长了。 林暮的世界从那么小,骤然变得很大,囊括进许多陈淮没见过的、不相干的人。 这种错乱感带给他的情感波动,陈淮只能慢慢调节,压下去,他不想让林暮看出端倪。 车又晃了一会,终于到了,接待人这次没骗他们。 眼前的山村呈阶梯式布局,车停在村口的空地上,剩下的路要走上去。 好些村民躲在木栅栏后面偷看,多是妇女儿童和老人,接待人说村里的年轻男人都出去挣钱了,留下的都是老人跟孩子。 与这里相隔两个山头的另一个村子有学校,可路太远,抄近路要淌过小溪,翻过悬崖峭壁,绕远的路根本没法走,孩子们天不亮就出门,走到中午也不见得能到。 去年有个小男孩,背着妹妹上学,过河时赶上山洪爆发,两个孩子瞬间被湍急的水流冲走,双双殒命。 两个孩子的奶奶在家几乎哭瞎了眼,大人回来看一眼后,或是没了孩子也就没了念想,再没回来过。 其他老人也不敢让孙子孙女念书了,上学哪有命重要,出了事该怎么跟进城务工的孩子爸爸交代? 村子规模不小,林暮跟村支书收集了现有的孩子名单,适龄上学儿童四十余个,倒不是没人愿意来教,实在是条件简陋,连间像样的教室都没有。 他们被安排在村支书家中休息,待人离开,林暮站地形最高的院子门口矮石阶墙上,俯视整个山村。 陈淮跟出来,站在他身后。 “你看到刚才一进村口那两个小孩的鞋了吗?”林暮问。 “嗯。” “我小时候也穿过。”林暮笑,“粉色水晶塑料凉鞋……原来这种鞋是全国山里统一的。” 虽是笑着,陈淮听出言语中带着淡淡的伤感。 “我奶奶说她跟邻居家要的,说是公主穿的水晶鞋,稀罕物。那家姐姐长大了,实在穿不下,被我奶奶硬是给要回来。”林暮用拇指跟食指给陈淮比划大小,“也就这么大?那时候我太小了,穿着还是大,脚指头总是从缝儿里挤出去,冬天还冻脚,我那时候还特天真的想过,公主也会磨脚、冻脚指头吗?那她们过得也不怎么样嘛。” 陈淮没应声,仿佛陷入沉思,林暮站在石头上比陈淮高,挎着脖子把人搂过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