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川萂在前院大庖厨一个小耳房里喝粥, 徒四跟个黑塔似的叉腰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斜睨着她冷笑怪笑嗤笑连连。 都不用他说话,只从这花式繁多的笑声里夏川萂都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思,无非就是风水轮流转、花无百日红、这会子落到他手里了的意思。 砗磲和金书在大庖厨这里那里的搜罗吃的, 全都拿来放在夏川萂面前让她吃, 砗磲掰了一个油炸面果子(大麻花)给她吃, 不无抱怨道:“非得走到这里来, 大老远的,你腿还伤着呢。” 夏川萂归砗磲讨好笑笑, 软声道:“才公说了我是气血不畅,这气血不畅就应该多走走,走起来气血通开了就好了, 腿恢复的才快。” 砗磲白眼:“就你理多, 快吃。” 夏川萂听话的又喝了口粥,然后闻了闻手里这油炸面果子,蹙着小眉毛对又开始对她冷笑的徒四道:“徒老大, 你这油闻着不香啊,一股子骚味。” 徒四顿时黑了脸,嗡嗡道:“你个丫头鼻子倒是灵,只可惜你如今也只有这骚油可吃了,哼!” 夏川萂:...... 这话听着十分奇怪,算了, 她不跟这粗人一般见识。 夏川萂给他出主意,道:“我给你支个招儿,你将油重熬煮一遍, 里面加入花椒、八角、桂皮、老姜、雪花盐, 等再出锅就很香了。” 徒四不屑道:“加入这些名贵香料,不管什么都会很香。” 没一会, 又若无其事道:“其他都有,你说的雪花盐是什么?” 砗磲撇撇嘴,起身去看炉子,眼不见心不烦。 夏川萂也不卖关子,嘿嘿笑道:“雪花盐顾名思义,就是像是雪花一样的盐呗,怎么,你这里没有吗?” 徒四拧眉,不服道:“别说我这里没有,就是听都没听说过,就是公子也没听说过。” 徒四对自己专长的领域非常笃定,他在郭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若是有这个什么雪花盐,最先瞒不过的就是他们这样的大厨,毕竟,贵人们难道要亲自下庖厨用这什么雪花盐给自己做饭吃吗? 最终还是要经他们的手,所以,徒四非常笃定,他不知道,郭继业也一定不会知道。 原来这里没有提炼过的精盐一说,夏川萂闭嘴不言语了。 要是搁在今天之前,夏川萂一定会好好跟徒四讲解一下如何将她们日常食用的盐卤子、粗盐、青盐提纯成相对纯净的食用盐,江湖美名雪花盐。 但经过今天这个教训,她开始对自己的一言一行进行审视起来,决定不再轻易多说多做,先保小命要紧。 徒四见夏川萂就差将头埋进粥碗里去了,不耐烦的催促道:“快说,那粥又不会跑了,你想喝多少就有多少,说完咱家连锅都给你带回去吃个够。” 夏川萂非常奇怪:“你都不知道,公子也不知道,我这个小丫鬟怎么会知道呢?徒老大,你好奇怪啊,不如多吃点山核桃,补补脑子。” 砗磲好悬没笑出声来,徒四原地转了一个圈,用手指头点着夏川萂,咬牙道:“那你怎么知道那个什么‘雪花盐’的?” 夏川萂嘟囔:“我见你这里有上好的青盐,还以为会有像雪花一样白的白盐呢,却原来是我孤陋寡闻,想错了,哦,既然没有,那就用青盐也行的。” 徒四气结:“......你耍咱家!” 夏川萂忙道:“没有戏耍的意思,是真的不知道,随口就说了,徒老大别气,前儿我不是给公子泡了养身酒吗,我也给您备了一坛子,上好的竹叶青呢,可香可醇厚了。” 徒四没好气道:“送咱家做什么?咱家不缺酒喝......”不过上好的竹叶青啊,他一般是喝不到的,但也不能让刁钻的小丫头小瞧喽! 夏川萂笑嘻嘻道:“跟您老赔罪啊,上次是咱不知好歹了,那会儿咱就想跟徒老大您赔礼道歉了,您不给机会,便又想了这么个迂回的法子,您老要是还想交咱这个朋友,您就收下这坛子酒,要是嫌咱人小事儿多讨人厌烦,那就不收,咱以后也不再来烦您,如何?给个痛快话吧。” 这老气横秋的,要不你个丫头片子人就在眼前,还以为是多少年的老江湖在说话呢。 徒四觉着自己牙根有些泛酸,他随手搓搓牙花子,不住的点头道:“行啊行啊,你先把那上好的竹叶青拿来再说吧。你这丫头才受罚吧?你要是还能轻易的从公子那里给咱家拿来竹叶青,咱家就教你这个...小朋友了。” 夏川萂伸出小手掌:“一言为定!” 要跟他定盟。 徒四仰天哈哈两声,也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小心翼翼的跟她的小手碰了一下,他怕一用力将这小手腕给拍折喽。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