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星敛了笑, 语气中带了三分警告。 “韩厉,你这样子让我担心。” 韩厉收起漫不经心的神情, 偏头看向窗外。 安静片刻, 他自言自语似的说:“从她失忆到现在, 接触最多的人就是我。她的追求和理想我一清二楚。现在的她对我来说是完全无害的。与其说我相信谁,不如说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笑笑, 看向柳南星:“如果她没失忆,我还真不敢这么自信。” 柳南星对这个解释完全不满意。 韩厉靠着椅子, 手里把玩着匕首。 “那我再说的明白点吧。第一,她的身份我现在不确定,万一杀错了人,徒惹麻烦。第二, 如果她真的知道什么, 能帮我们对付安王, 那更得好好保护。” 这个回答总算让柳南星满意了,他弯唇道:“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韩厉道:“把你的星辰山庄经营好,多赚点银子。” 柳南星呵呵一笑,问:“明天就走?” “嗯。” “去剑州?” “嗯。” “好。我不信安王会是铁板一块。”柳南星眼神犀利起来,“是人都有弱点,何况一个手中有四万大军的王爷。” ** 离开山庄那天还是坐的四人台小轿。 抬轿的青年脚步明显加快,因为天气阴得吓人,随时可能下起大雨。 纪心言觉得这实在不是个出发的好日子。 柳南星挽留了,但韩厉不给面子。 纪心言半歪在靠背上,眼睛一直盯着前方轿子上韩厉的背影。 那句“手感不错”虽然不好听,但清晰地传达出他对那一巴掌并不在意。 放下不安的同时,她几乎可以确认,韩厉要查安王是真,以查安王之名伺机挑出蛊虫也必在他计划内。 所以他不让司使们跟着,只让她这个完全构不成威胁的证人跟着。 她这个证人既是查安王用的,又是帮他遮掩耳目用的。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一手抚上胸口,摸着厚厚的银票心里踏实许多。 人家玩的游戏不是她能参与的,千好万好不如银子在手。 山下,他们的马早就备好了,正在路边吃着绿油油的青草,毛皮明显洗刷过,干净地发亮。 骑上马,纪心言摸摸头上缠棕盔,担心地看眼低压压的天。 抬轿的青年安慰道:“山里的雨来去都快,范围很小,说不定下起来时,大人已经跑出十几里,艳阳高照呢。” 可惜青年的安慰并没有奏效。 两人才出了山庄所在的求连山地界,雨就刷地倒下来了。 还没进城镇,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韩厉不慌不忙,熟门熟路地带着她进了路边一凉棚,连人带马都栓进棚子里。 凉棚原身可能是个废弃茶舍,凌乱地躺着几把腿脚坏掉的木椅。 纪心言摘下缠棕盔,拍拍上面的水,又抖了抖头上的水珠。 一转头,就见韩厉站在棚子边遥望远山,不知在想什么。 浓浓地孤寂感弥漫在他四周,像一个保护壳般将他与外界隔离开,任谁也亲近不了。 青山暴雨孤影,似乎特别适合他。 纪心言觉得自己同情心泛滥,他再怎么惨,也是权势在手一人之下眉头皱皱就能要人命的主,哪轮到她来感慨。 她也走到凉棚边,同样往远处看。 第一股大雨过后,天色就开始亮了。 “唉……”她微微叹了口气。 韩厉歪头看她。 纪心言委委屈屈道:“大人,我现在想明白了,你特意只带我一个到星辰山庄就是为了蛊虫的事。我一没后台二没本事,以后要灭口也容易得多。” 韩厉转回头:“我只是借你的由头,来山庄呆几日,本来没打算让你知道,是你自己闯进去的。”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