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贴近李燕燕耳朵,小声说:“我说真的,岑将军发脾气也只是砸了月季,其他人……您不知道,徐承意有个宠妾,有次在筵席上说错了话,徐承意觉得扫兴,一句话不说,当场扭断了她的脖子……比较起来,发一通火实在不算什么。” 这倒符合徐承意的作风。 可是—— 李燕燕仍不满意,板着脸:“这完全是两回事吧。我什么都没做错,岑骥也不是徐承意——他比徐承意可恨多了!” 小春:…… 这种时候不能讲理,小春边给李燕燕拍着背顺气,边说:“好好好,阿蕊说的对……岑将军是天底下最可恨的人……咱们不和他一般见识……早些睡,睡一觉就忘了生气了。” 李燕燕气哼哼地躺下,却睡不着。 绣楼的大门被岑骥踢坏了,合不上,明日才能修,多喜只得找块软布掖在缝隙里,夜里风一吹,还是咯咯作响。 她明明是该生气的,可不知为何,闭上眼,却只能看见岑骥稍垂着脸,认真看她,眼神无比寂寞。 ……他远不是最可恨的人,李燕燕心里也清楚。 岑骥早就不相信她了,可还是在纵容包庇她,甚至说要送她去淮南——她接近岑骥的目的已经达到。 她甚至觉得,只要她不再采取什么大动作,不在明面上对古存茂不利,岑骥将会一直纵容下去。 但她却还是很难过,因为岑骥难过而难过——她并不比他轻松。 李燕燕烦躁地翻了个身,想起邻居家活蹦乱跳的小猫崽,想起狸尚书…… 她听说,宫变时穆贵妃杀了宫里快一半的宫人,剩下的人里,又有一半逃亡四方。现在大概不会有人管狸尚书了,不知吃惯了鸡油拌饭的狸尚书,还能不能再习惯餐风露宿的日子…… 驯化总是双向的……她在黑暗中顿悟。 第49章 李燕燕睡得不安稳,噩梦连连。 “你们都去哪儿了?为什么不管我?”狸尚书哀怨地问。 接着,四哥坐在龙椅上,头却不见了,一个大大的血窟窿。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追问她:“为什么?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值得么?” 她踉跄着逃走,黑暗里狂奔,却被一只凶狠的狼堵住去路。全身漆黑的巨狼,前爪受了伤,在流血,可眼神狠戾非常,寒光凛冽。 它步步紧逼,而她只能后退,跌坐在地上。 黑狼猛扑上前,利爪沉重,压在她胸口,令她呼吸困难。 “你要、做什么?”她挣扎着,喊出一句话。 出乎意料的,巨狼抬起血流不断的前爪,却没有挥下,反而质问她:“……你何曾对我公平过?” 我……李燕燕想要反驳,却无言以对。 对上那双寂寞的狼眼,她无话可说,只是心疼,很疼很疼…… …… “阿蕊!阿蕊!” 阿蕊是谁?好吵…… 李燕燕转了个身,拉被子盖住头,不要去听。 “阿蕊娘子!” “娘子……” 又有两个声音加入。 她烦不胜烦,踢开被子,鲤鱼打挺般坐起,气冲冲地叫:“大早上干什么,吵死了!” 眼前是张圆溜溜的脸,小春难得见到李燕燕发脾气,愣了下。她身后,多喜多福也忍俊不禁,小声笑着。 小春掩口而笑,说:“都快中午了,该起了。古娘子来了,在前面等您呢,快梳洗更衣吧。” “阿英姐?”李燕燕揉了揉眼,“她直接来绣楼找我不就好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