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 秋后的午日并不强烈,有些许微爽。 慕惊鸿一身淡雅黄衣,抬着素手撩起半边的车帘子,熟悉的景物一道跟着一道入目来。 每过一景,她脑中便闪过一画面。 入宫,就是要见自己最恨的人。 有些事,仿佛就在昨夜发生过。 那场大火将她化为灰烬,却无法将她心底的恨化去。 这几日养伤,她一直在试图掐算家人的安危,却一无所获。 即使是灵魂重回,端木仍旧与她息息相关。 无可分割。 她可测算天下人,却唯独不能算自己。 一只手伸来拉下了帘,遮住了她所有视线。 慕惊鸿恍惚的侧目,看到顾氏。 顾氏拿手在她的手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顾氏的眼神很柔和,与她所见的每个母亲一样,顾氏对自己的孩子是万般的疼爱,每个举动都是真实的。 马车奔入雄威的宫门,直入皇家重地。 气派的皇宫,外面的奢华,掩盖不住它给人金丝牢笼的感觉。 他们的马车在景阳门前的广场就停了下来,玉砌的朱栏旁早有内侍候着,上来就朝两人重重施礼,“慕二夫人,慕七小姐,皇后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 言语间客气,不敢怠慢。 顾氏忙将皇后送到府里的牌子递上,内侍接过连看也没看就笑着将两人领入后宫。 慕惊鸿随在顾氏左侧,缓步慢行。 看似轻,实则重的步伐,每一步都迈得艰难。 宫中的每一条道,她在做为端木樽月时早已踏熟,即使是闭着眼她也能行走如常。 越过景阳门,岔往前朝的宫道,一名被脱下官帽的官员被好几名侍卫推搡着,扑倒的声音传来,慕惊鸿止步。 她的眼神仿佛是穿越了时光,落在那名被脱掉官帽的男人身上。 他狼狈的趴在大青石板上,受人冷眼。 在侍卫举起手中的剑鞘打下去之际,慕惊鸿厉声一喝,“住手!” 顾氏大惊。 未来得及阻止,慕惊鸿已经迈步上去。 引路的内侍也被慕惊鸿的举动吓了一跳。 “慕七小姐,不可。” “你是何人!”几名侍卫往前一站,抬起手中的佩剑,冷冷指着慕惊鸿,阻止她往前。 慕惊鸿箍着双拳,语气平冷,“他所犯……何事。” 侍卫的目光扫向慕惊鸿的身后,不确定的道:“你是慕家的人?” “我问,他犯何事。”慕惊鸿语速很慢,语气却极重。 “他在朝堂上替端木樽月说好话,有逆反之心。皇上令他脱官帽,回府策改。”侍卫冷冰冰的解释一句,后又沉声一喝,“此乃朝堂事,你一女儿家莫要多问,让开。” 以往底下的那些人,哪敢这般直称端木樽月名讳。 “惊鸿。” 顾氏将女儿拉到身后,朝侍卫们歉道:“小女不懂事,冲撞了几位办事,还请莫怪。” 内侍也赶紧解释,“这是进宫参与宫中家宴的慕二夫人和慕七小姐。” 之前面露凶相的侍卫立即变了脸,“原来是慕二夫人和慕七小姐,此人冲撞了圣上……” “即使是……冲撞皇上……只脱官帽……未除官籍……他仍是官。” 慕惊鸿磕磕巴巴的道出一句,看向侍卫的眼神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