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慌乱不已,流民四起,可海棠却再没了一丝怕意,跟着他就算吃糠咽菜,就算流离失所,就算天涯海角,她也无憾无悔。 柱子接过她的包袱,两手相牵,两人相视一笑,朝前而行。 树影斑驳,马路上渐渐行来一队兵士,领头男人骑马,威风凛凛。 海棠低着头,依靠在柱子身影里,与他们错身而过。 柳行武突然勒马,扭头,视线朝着这一男一女尾随而去。 身侧小兵疑惑道:“都尉大人,为何突然止步?” 半晌,柳行武才转头,揉着眉心,摇头笑道:“许是眼花,错认了一个故人这便走吧!” 人马队伍继续前行 早已走远的海棠拉着柱子问道:“柱子哥,咱们这是去哪儿?” 柱子笑了笑,摸着她头顶打趣道:“你以前的机灵劲儿都跑哪里去了?深更半夜,你一个姑娘家,当然是找个客栈休息去!” 海棠心下一阵甜蜜,挨着他更近了些,说道:“柱子哥,以后我跟着你,你去哪里,都不许把我丢了,好不好?” 柱子停下来,握紧她双手,低头柔声道:“以后我去哪里,我带着你,不跟你分开!” 眼前男人神情认真,少年时的那股倔劲全化成了满腔的柔情。 海棠笑着,又落了泪。 夜深,客栈酒楼灯火熄灭,经了几番动荡,西河城里再没了昔日的繁荣热闹。 两人寻寻觅觅一番,半夜时分总算在一偏街处找到一个小客栈。 只是房舍只有一间,这刻也没了别的去处,两人只能将就着暂住一宿再说。 客栈不大,只有二层小楼,偏头拐角处是仅有的一个空房。 小二领着他们进门,看在柱子给的赏钱多,殷勤的又去给他们张罗热水。 桐油灯盏渐渐亮堂,海棠把屋子打量一番,除了一张桌子和一张床榻并一张进门的屏风外,这屋子里竟然再没了东西。小的一眼就看清布局。 柱子放下包袱,倒了杯水给她送去,自责道:“今日太晚,咱们先就将住一宿,明日咱们再换个地方,可好?” 海棠接过水,嗔道:“我又不是千金小姐,干嘛要换地方,这里挺好,就是只有一张床,不够咱们睡的。” 柱子突然红了脸庞,结巴道:“你你睡床榻,我在这桌案上趴睡一宿就好。” 海棠噗呲一声笑道:“傻子,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冻出病来” 正说话间,小二叩门,是送热水来了。 柱子帮着安置好热水,转头道:“我去门外,你洗好再叫我。” 说完也不待海棠回话,竟然自顾自跑出去了。 海棠颔首,望着雾气氤氲的水桶,心里冒起丝丝暖意。 打开包袱,拿出换洗衣裳置于床头。 脱了柱子披在他身上的外袍,内里衣裳早已凌乱破败不堪。 海棠三两下剥干净,一头埋进了木桶里。 水温正好,水桶也足够宽大,洗漱起来倒也方便。 屋外寒气瘆人,海棠不敢让柱子在外等太久,一盏茶工夫她已换好衣裳,唤了柱子进来。 屋里水汽氤氲,携裹着浴后的清新香味儿,溢满陋室。 海棠正擦着头发,见柱子红了脸,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问道:“柱子哥,你干啥呢?要不嫌弃我脏,这水你也泡泡吧,现在水也精贵,要那小二的再换一桶水,他定要说难听话的。” 柱子点点头,却依旧杵在那里不动。 海棠手顿了顿,恍然明白过来,“那柱子哥,你在屋子里洗漱,我去门外等你!” 说完拿了布巾就要往外走。 柱子抬手急忙制止,说道:“别外头冷,你穿的单薄,还是在屋里,等会儿你上了床,背过身子,我再再洗” “可可水就要凉了,洗凉的容易生病”海棠催促道。 “听哥的你柱子哥身体好,还怕这个?”说话间,他上前来,接了手里的布巾,替海棠轻轻擦拭,不容她反对。 海棠无奈,只好随他。 男人手脚笨拙,总会扯到他的头发,生疼,她都忍了,不舍得打断他。 这个时代,能得这样细心体贴的男人,已是不易,更何况这男人还是自己喜欢的,能做到这般,她知足了。 嘴角笑意慢慢勾起 额头上粗粗包扎的伤口进了水,已经湿透,柱子拿了块干净布,又重新给她裹上,心疼道:“那畜生下手太狠,恐怕会留疤,今日太晚,明日一早我带你找大夫去瞧瞧” 海棠摸了摸额角,虽还疼着,但血早就不流了。 “怎么,你嫌弃我留了疤,不好看了?”海棠打趣道。 柱子愕然,傻愣片刻后笑道:“不好看我也喜欢,我选了你,你就算变丑变老,我也不变心意。”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