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将他当成小儿子在养,就连他名义上的大侄子都将他当成弟弟照顾。 日日夜夜相处来的情分,怎么可能说收敛就收敛了。 宋佩瑜提前两年按照原计划搬入前院宋景明的隔壁,心中的烦闷加上天生体弱,断断续续的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后来日子长了,除了他和生母柳姨娘能正大光明的来往。 大哥大嫂人仍旧带他无微不至,没有因为有了真正的小儿子而忽略他。 嫡母也还是如往常般最爱看他和景明佯装争宠耍宝,对待柳姨娘的态度也始终如一,宋佩瑜不安的心也就放下了。 当时的宋佩瑜以为他这辈子最大的危急已经过去,之后就是平平安安的长大。 如果身体允许,大哥需要,他就寻个官职,和这个时代所有的世家子一样,为了家族鞠躬尽瘁,如同大哥庇护他那般庇护后辈。 如果身体不允许,他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庄子养病,凭宋氏的豪奢和嫡枝的偏爱,他能分到的家产足够养十个像他这样的病秧子。 但宋佩瑜万万没想到,命运偏偏喜欢和人开玩笑。 如今他的身体是好起来了。 虽然看上去总是病歪歪的模样,实际上稍微吹吹风或者淋了冷雨再也不会像从前那般缠绵病榻许久,只要出了汗,睡足了就能缓过来。 人也到了远离宋氏繁华的偏僻住所。 却不是他想象中宋氏几代经营,山清水秀还带温泉,里面都是宋氏忠仆的庄子。 也不是只有他和柳姨娘常住,嫡母和大哥大嫂偶尔来游玩。 而是完全陌生又破败的村子,身边不仅有柳姨娘,还有嫡母、二嫂、二嫂家的珏哥儿、芳姐儿、四嫂和四嫂家的玥姐儿、五嫂、和仅有的三个忠仆。 宋佩瑜慢吞吞的从床上坐起来,不用转身就能将朴素到简陋的房间尽入眼底,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抖开床头的靛蓝色的细布衣服,笨拙的开始研究。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在这个世界做了十二年衣来伸手的世家子,如今连自己穿衣服都是上辈子的事。 “七爷,可起了?”漏风的门外传来低沉的少年音,视力极佳的宋佩瑜已经从门缝看到了来人褐色的麻衣。 出发前宋佩瑜就知道了随他们一同来村子里的三个忠仆是什么来头。 姓孟的老汉是前任家主留给宋瑾瑜的人,不仅手上有真功夫,更是担当在村子期间为宋佩瑜和宋景珏讲解天下大事和世家纠葛的角色。 金宝看着瘦弱,据说以一挡十不在话下。 银宝则是厨灶上的一把好手,还懂医理。 这三个人都是祖上三代就为宋氏的家主效力,且只听家主的命令。 若是还在宋氏,想来也有几身颇为体面的衣服,如今为了避讳主家,居然只能穿麻衣。 想到宋氏,宋佩瑜就忍不住想起他离开宋氏前的那晚。 大哥第一次将他当成能商量大事的兄弟,而不是只能躲在家族羽翼下的雏鸟。 从宋佩瑜出生开始,宋家的境遇就每况愈下,归根结底是因为宋佩瑜没见过面的父亲和一位得宠的皇子去恒山祭祀的时候,平日里身体健康的皇子突然暴毙。 能代表帝王祭祀神山的皇子,所代表的意义自然不一样,如果不是突然暴毙,那位皇子回到朝廷就会被册封为太子。 宋氏家主自知庆帝和贵妃都不会放过他,将家中紧要的事情交代给嫡长子也就是宋佩瑜的大哥宋瑾瑜后,干净利落的自裁,只求不要连累整个宋家。 宋氏也开始韬光养晦,蛰伏起来。 毕竟是兴盛了十几代的世家,就算是庆帝再怎么对宋氏恨之入骨,也不能马上将宋氏连根拔起。 宋氏只要熬过了庆帝,等到新帝登基,自然能有转机。 可惜庆帝是被熬死了,新帝却是贵妃的养子,全靠贵妃支持才能登顶帝位,登基后马上将贵妃尊为太后,以太后的意念马首是瞻。 新帝比先帝还疯狂,完全不顾会造成的影响,像是疯狗似的追着宋家咬,给宋家带来的损失远超先帝在时。 在这个时代,皇室不给世家活路,世家必然不会做出引颈就戮的傻事。 宋瑾瑜带着宋家又蛰伏了三年,表面上对皇室百般忍让,极尽谦卑,私下却早就开始准备后手。 半个月前,与朝廷不睦已久的建威大将军公然烧了朝廷的旨意,幽州半数城池都与朝廷失去了联系。 宋佩瑜上午还在学堂上津津有味的吃瓜,并暗自希望建威大将军给力些,世家给谁干活不是干,以宋氏的情况正盼着换个新皇帝。 回家就被大哥叫去了小黑屋促膝长谈。 原来宋瑾瑜的目光早就放在了建威大将军身上,拿整个宋氏压宝建威大将军,他要将最后不能带走的祖业全部损毁,然后带着夫人嫡子和族人去为建威大将军效力。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