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客栈开得好啊,进镇做买卖的都住那儿。”老婆子碎碎叨叨了句,“咕噜”一声把嘴里的东西吞咽下去,“哦对了,小伙子,你问齐家那媳妇是吧,我劝你管好自己的嘴跟脚,寡妇门前是非多。” 说着就进了巷子。 陈仰不敢再往里追,白天的时候他有留意,那是条深巷,他怕自己有去无回。 “老人家,”陈仰站在巷口喊,“我是下午来的,当时大家都在河里抓鱼,您也去了吗?” 老婆子走得很慢,语气有点冲:“我都是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凑不上那热闹。” 潜台词是,但凡腿脚能利索点,她就去凑了,可惜啊,没赶上好时候。 陈仰喊:“镇长说吃鱼抢寿命是不孝不仁不义。”他又来一句,“还说都是命数,该来的都会来。” 后半句是他胡编乱造。 深巷里的脚步声一停,老婆子枯瘦的身影转过来,满是老年斑的脸很模糊,一双眼盯着陈仰:“高德贵真那么说?” 陈仰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对。” 老婆子发出几声笑,那笑声让陈仰后脑勺发麻,他快速往朝简那跑,途中听到了说话声,从拐角后面飘出来的。 是一男一女。 女的是乔小姐,她的声音很有特点,尾音暧昧而多情。 男的不是哪个任务者。 陈仰隔着虚空跟朝简对视一眼,他往说话声那里靠近,发现乔小姐倚着墙,白底锈牡丹的旗袍在月色下十分美。 一个男人背对着陈仰,脸埋在乔小姐的脖子里,呼吸声很重,夹杂着湿腻的音色。 乔小姐不迎合也不抗拒,她单手撑着墙面,漂亮的手指插进大波浪卷发里面,媚眼看着陈仰。 像是在问,要不要加入。 陈仰:“……” 陈仰回到了朝简身边,说了他和老婆子的谈话内容,以及乔小姐一事。 “老吴不是一直黏着乔小姐的吗,不知道怎么没在,乔小姐的胆子真大,竟然敢一个人行动。” 朝简冷淡道:“那叫捕猎。” 陈仰没听明白:“啊?” 朝简说:“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以为她为了获得线索,被迫用身体引诱男人,实际是她在让男人伺候自己,听不懂?” 他靠近陈仰的左耳,低语:“性瘾,懂了吗?” 陈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懂了。” “性瘾”这种词,跟他这个看起来没有情爱,没有红尘俗事的搭档很不搭。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陈仰说,“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在任务世界那么放任自己,翻船了怎么办?” “一个男人她能应付,几个呢,一群呢?” 朝简嘲讽道:“麻烦你收收你的善心,她的身手比你好。” “就你刚才看见的那一幕,是她挑中的猎物,如非自愿,对方想那样做,现在已经成一具尸体了。” 这些话要不是朝简说的,陈仰一个字都不信,他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你是什么时候观察她的?” 朝简答非所问:“她是个老江湖,不用你操心,你管好自己就行。” 陈仰嘀咕:“你察言观色的功夫比我到家。” 朝简说:“别嘀咕了,你数一下亮着灯的都是那几家,记清楚。” 陈仰定了定神,边走边观看,这一路的窗户里都是朦胧的光亮,屋子里点的是蜡烛,他跟朝简走上一段,才看见一个亮堂的窗户。 那户人家用的是灯泡。 陈仰绕到前面看门匾,云家,镇上的大家族,有钱人。 “其他人都去哪了?”陈仰继续走。 他沉思着自问自答:“周寡妇应该也对他们叮嘱过,他们不是去了土地庙找疯子,就是在四处瞎转,看哪几家门前挂了白灯笼,又有那几家人在哭。” 朝简:“嗯。” 陈仰因此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说:“那我们……” 小腿突然被拐杖敲了一下,陈仰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屏息观察周围。 不多时,一串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人走路晃悠,嘴里打着难闻的酒嗝。 是赵老头。 他吃了李二板的鱼,高兴坏了,晚上跑去其他几个也长了寿命的镇民家里吃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