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就为难我了。难得有空,哪能不去外头逛逛?” “父皇要对剑门动手,他未必不会察觉。京城中人心叵测,远比你所想的危险,阿殷——”定王按在阿殷的肩上,觉出女子独有的瘦弱,“听话。我不在时,凡事都找常荀商议,万不可轻举妄动。想出去散心,等我回来安排。”见她并不认真,忍不住屈指敲在眉心,皱眉道:“剑门若真与代王有关,他绝不会束手待毙。反守为攻的事,他从前很会做。” 这样一说,阿殷才渐渐收了面上嬉笑表情。 “如果剑门真的与他有关,会怎样?”想到可能的结果时,阿殷的面色终于肃然。 定王眸色愈深,沉声道:“能叫他万劫不复。” 阿殷呼吸一顿。 万劫不复? 就是说……永初帝不会再退让隐忍,会拿定王去灵州查到的事为证据,将代王铲除?若果真如此,代王必定不肯坐以待毙。他只是先帝的皇子,难以在宫中做什么,便会往定王头上打主意。从前以太子为棋,借着她来挑拨高相和定王,焉知这回不会故技重施? 她迅速瞧出了其中利害。 “殿下放心。”阿殷看向定王,态度已然笃定,“我会有分寸。” 西洲的悍匪不足为惧,京城的冷箭却最难防备,她自然知道该谨慎保全。 定王嘱咐已毕,便也不再逗留,道了声“等我回来”,便起身辞别。方才一阵疾雨,此时雨势已歇了不少,淅淅沥沥的随风斜飘入窗,沾在脸颊冰凉。 定王也不打伞,叫阿殷在檐下留步,自出门大步去了。 * 阿殷这里得了嘱咐,果真没轻举妄动,即便往街市买东西,也要由陶靖陪着同往。 先前季夫人吩咐置办的东西渐渐都备了起来,只是要送给定王的东西依旧决断不下。她早年困在郡主府中,习武读书之余,也曾学过针线,小物件上固然能拿得出手,大的东西却全无经验。 这是新婚之夜送给定王的东西,自然马虎不得。 可是要送什么呢? 想来想去,最终决定送个香囊,上头的绣饰却非女儿家惯用的花鸟吉祥之物,而是一只麒麟,与定王所赠作为免罪玉牌的的那枚麒麟玉佩相似。阿殷连里头要装的香都想好了,就选先前配的玉露香,香味独特,沾衣不去,如初夏晨光里的晶莹玉露,男女皆能佩戴。 如她先前玩笑时说过的,久佩此香,若有日因事走散,还能循着此香寻到彼此。 而麒麟神骏,才能杰出,与龙凤龟并为四灵,很适合定王的身份。 阿殷觉得这主意甚妙,遂开始绣制。 不去沾惹外头的纷扰,沉下心来备嫁家中,时日倒是倏忽而过,转眼便是中秋。 陶靖这一日正当休沐,陶秉兰也从监中回家,共度佳节。这一夜是本该是阖家团圆时,然而冯卿早逝,芳踪杳渺,陶靖追思往事,决定带着阿殷和陶秉兰取城外给冯卿上香——次日正巧是冯卿的冥诞,该当去佛前上柱香。 城外的铁峰寺虽无盛名,却是当年冯卿进京后极爱去的地方,据说在这寺里为亲人祈福,十分灵验。 父女三人纵马而去,因陶靖闲时常来寺中,那沙弥认得他,便先引他们去烧香。寺里今日添了不少香客,多是在京城求学谋生之人为远处的家人祈福,缭绕的香火之中,各自承载一段故事。 在寺中盘桓了一阵,陶靖带着兄妹二人往后山去。 那边山势虽险,风景却奇秀,如今秋高气爽,站在山腰可以看到整个京城,开阔舒朗,是陶靖最爱去的地方。 谁知三人还未靠近,远远的便见有个人站在山腰的巨石上,独自迎风而立。 阿殷微愣,“那是……临阳郡主?” “是她。”陶靖皱眉,也觉意外。 三人今日是为冯卿而来,却在此意外碰见害死冯卿的凶手,各自面色渐变。 临阳郡主——被褫夺郡主封号之后,她的身份便只是姜家的女儿姜玉妩——却并未察觉,木偶般站在石上,任由山风烈烈吹来,冰冷的灌进脖颈,让浑身冰凉。 她的脸上残留泪痕,望着京城,目光茫然。 去年这个时候,她还是尊贵雍容的郡主,应邀赴皇家宴席,与代王和寿安公主同乐。那时候,他的父亲还是京城中权势鼎盛的侯爷,母亲还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