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父亲陶靖、表哥冯远道和常荀,甚至高元骁时,面上却忍不住浮起笑意。从前在西洲,在擒拿突摩时,只有冯远道与她并肩而战,力克恶贼,那时的她所想的,只是如何擒住对方,却从未有过性命之忧。 而今日,她却是真正的死里求生,虎口求存。 然而这终究也是值得的。 至少在她看来,很值得。 门口渐渐近了,能清晰听见外头厮杀的动静。高健挺拔的玄色身影挥剑疾奔而来,宝剑挥舞之间,近身者皆遭血肉横飞。他的面目没有半点表情,只死死盯着门内,衬在火光血色的背景上,冷厉凶煞。 阿殷心中彻底安稳下来,精神稍振,率先杀出门口。 外头是一处猎户的院落,门墙已然不见,火把光芒中,猎户打扮的男女正与官兵对战。 迎面定王带着寒冷的夜风撞过来,伸臂将她接住,继而舍了众人,飞身上了屋顶。他的手臂如同铁铸,紧紧箍在阿殷腰背间,似乎要将她勒断。夜风冷冽的吹在手臂上,面前的胸膛却是滚烫,阿殷紧贴在定王胸前,听到他胸腔的剧烈跳动,急促而凌乱。 “殿下……”阿殷抬头想要开口,定王却俯身封住她的唇舌,粗暴而用力。 他的手臂愈收愈紧,滚烫的唇瓣重重压着她吸吮,吻得毫无章法,却叫阿殷脑海中几乎空白。 好半天,定王才稍稍松开,额头抵着阿殷,浓墨翻滚的眼底映出血色,咬牙道:“谁许你这样冒险!” ☆、第74章 2.15 夜风清寒,阿殷方才激战之下精疲力竭,抬眸瞧着定王,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的眸中有疲色,笑意却是明朗,“殿下觉得不值得冒险吗?我却觉得值得!” 定王气急,呼吸尚自不稳,“走之前便叫你在家中等我,有事交于常荀,都当耳旁风了!” “一直躲着能有什么用处?只会被步步紧逼。这次虽险,收获却也不小。大悲寺的事翻出来,代王没了藏身之处,更能揭出他的罪行,殿下也不必再为此费神费力,利远远大于弊。怎么就不值得?”阿殷不服气,笑容微收。 定王一路疾驰而来,心急如焚,瞧见她这态度,更是皱眉道:“代王算什么,最要紧的是你的安危。” “可我不想做只会被保护的缩头王妃!”阿殷也皱眉,抬眸直视他,分毫不让。她原以为,即便父亲不能理解她的决定,至少定王该知道,她这般冒险是为了王府,是为阻止王府的侍卫不再因刺探代王之事而遭暗中毒手。谁知道盼了半天,没等到他半句肯定,却反而只有责备。他难道觉得她只能躲在身后苟且求生吗?明明她可以做得更好! 阿殷双眸瞪圆,月色下瞧见定王眼底带着些微乌青,知道他也劳累,到底将赌气的话咽回去。 定王明白她的意图,也知道挖出大悲寺是多么要紧,心里却还是生气—— 她究竟是否知道,在得知她被代王捉走时,他有多担心? 她究竟是否知道,他有多看重她! 两人依旧相拥,却都沉默不语,眼神交织着对视了片刻,阿殷皱了皱鼻子,就想走开。 定王却就势将她拽回来,伸手拭去溅在她脸颊的稍许血迹,解了披风递给她。 夜风里,墨色的披风沾了稍许血迹,猎猎而动。 确实是有些冷了,深秋子夜的寒冷与白日的温暖相比,简直两重世界。阿殷犹豫了下,伸手接过披风系上,将冗长的地方打成结吊在背后,鼓嘟着嘴,“殿下还有旁的吩咐吗?若没旁的,卑职先告退!” 又开始自称卑职。 定王低头觑她,看到满满的不服气,瞧她伤势无甚大碍,便道:“没有吩咐,等着回府。” 说罢,竟自跃下屋顶,再度回到场中。 永初帝自太子被惑之事后,对代王观感更恶,只是碍于外头言论,极力隐忍。今夜听得定王的奏禀,晓得时机已然成熟,分派过来的卫军足有两千之数,分数路将大悲寺包围。代王藏匿在此处的虽也有不少精锐,面对上千的卫军,又有冯远道、常荀、高元骁和陶靖等人在,这会儿已成困兽,渐渐被围在正中。 阿殷失了兵器,身体又负伤疲累,便由定王择个卫军带领,到安全处等候。 对于大悲寺的围攻还在继续。寺中僧侣尽数被惊动,定王带来的小将手持金牌,率人挨个搜查,从佛殿到精舍僧房,一处都不曾放过,那几位东襄来的高僧尤其严格。后面的地宫几乎被翻了个遍,代王逆党无处藏身,或战死在当场,或被卫军擒获,或由后面的密道逃出——密道之外,也派了卫军把守防范,足可瓮中捉鳖。 半个时辰后,局面初定。 永初帝先派了两千卫军给定王,后头竟又调了北衙禁军过来接手。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