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抱怨道:“你倒是个狠心的,一走便是两三年,皇祖母想念得紧,只能日日盼着你的书信聊以慰藉。” 秦玉哭花了妆,娇声认罪道:“玉儿也想您想得很,只是身体反复,不适合长途跋涉。近年来好了些许,正巧您的寿辰到了,便启程回京。只是这身子骨不争气,怕过病气给您,这才今日入宫给您请安拜寿。”随即拉着卫如雪的手道:“这些日子多亏雪儿妹妹照拂。” 却是只字不提谢桥。 谢桥全然不在意。 太后感念卫如雪治好她的顽疾,可又对她治死玉子宁颇有怨言,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宁姑姑吩咐宫婢带着秦玉净面,重新匀粉上妆。替卫如雪解围道:“卫小姐难得进宫,便给太后请个平安脉。”顿了顿,指着谢桥道:“你不是卫小姐的婢女?一同来搭把手。” 太后蹙眉,倒是不好给难堪。 坐在一旁命妇前头的荣亲王妃冷笑道:“宁姑姑瞧错眼了,她若是卫小姐的婢女,为何要站在辅国公府女眷后?按照顺序排位,倒像是辅国公府的姐儿呢!” 宁姑姑一怔,她认得谢桥,上回卫如雪便是带着她给太后治病。介绍谢桥身份的时候,明确说是略懂岐黄之术的婢女。 方才在殿外,卫如雪亦是与她极亲密…… 这样一想,宁姑姑便想起外头谢桥与卫如雪之间颇有几分古怪了。 谢桥那句话,的确不像一个婢女该对主子说的话儿。 朱氏紧抿着唇,不替谢桥正名。 邓氏笑着道:“王妃眼力见好,她正是辅国公府的嫡长女容华。” 荣亲王妃笑得难以捉摸:“宁姑姑见过辅国公府嫡长女,莫不是卫小姐曾将她带进宫给太后医治?并且谎称是她的婢女?辅国公府的嫡长女身份未必比不得尚书府嫡女的身份,如此隐瞒,莫不是有何猫腻不成……” 荣亲王妃未尽的言语,透着浓烈的恨意。染着蔻丹的鲜红指甲映着她的细白十指,似带着森然的杀意。 卫如雪面如金纸,一股寒意沁入她的肺腑。 荣亲王妃的话,只剩最后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一戳即破。 心里恐惧至极。 可荣亲王妃却有些意兴阑珊,掩嘴打着呵欠,调转话头道:“母后,已到时辰,您移驾去瑶华池。” 太后揉了揉因她们争吵而隐隐作痛的额角,手搭在宁姑姑的手腕上,起身去瑶华池。 卫如雪后背沁出冷汗,阵阵发冷,依旧不敢松懈,生怕一朝不慎被拆穿。踏出步子,脚下发软,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秦氏连忙扶起卫如雪,有心说几句,瞧着她面色苍白,倒也不忍。 …… 黄昏至,斜阳下。 瑶华池水波粼粼,映着残辉,水面似撒下细碎金片,光华耀目。 宽广庭院里桃树盛开,花影绰绰,挂满大红色福禄丝带。 诸位大臣已经就坐,太后被众女眷拥簇而至。 明帝结束政务,携带皇后而来。 众人起身跪拜。 “众爱卿免礼。”明帝目光扫视众人,在辅国公府女眷处顿了顿,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今日太后六十大寿,朕与众爱卿同贺。”说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臣等恭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喜笑颜开,心情大好的喝下宁姑姑备下的果子酒。环顾众人道:“今日哀家寿辰,诸位不必拘谨,只当寻常家宴,且随意。” 谢桥倏然看向太后,原本颇有中气的话,最后两句却明显气息不足。 “哐当——” 太后双手突然抽搐,还未搁下的酒杯砸落在地上。 “母后——” “太后——” 大殿瞬时乱作一团。 明帝面色凝重,沉声道:“卫小姐何在?” 卫如雪从一进大殿便如坐针毡,只希望早早散宴归府,整个人宛如惊弓之鸟。 此刻,太后病发,早已慌了心神。 明帝的呼声,吓得她脸色唰的惨白。 “卫小姐,速速给太后娘娘诊治!”宁姑姑焦急的唤道。 卫如雪呆怔在原地,摇头想说什么,慌乱中不知被谁给推上前去。 众目睽睽下,卫如雪退缩不得,在明帝阴鸷的目光下,紧紧的握着拳头,一步一步似踩在刀刃上般艰难的走到太后身前。 手指颤抖的搭在太后的脉搏上,脉象混乱,她根本就诊断不出什么病症。 额头上的虚汗,豆大滴的滑落。 “不是说治好了?若太后有何意外,朕要你的脑袋!”明帝震怒道。 这句话,却犹如一把刀刃割断卫如雪紧绷的那根神经。抛开太后的手,捂着头崩溃的尖声叫道:“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