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认识虞重锐的日子,也好像过去很久了。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我是不是就有一点点隐隐约约地喜欢他? 我已经不记得不喜欢他是什么感觉,我再也回不到那时了无牵挂的心情了。 我一边摇着摇椅一边胡思乱想,一会儿想虞重锐如果真的尚主,肯定不会继续住这么寒碜的小院子,我能不能叫他把院子让给我,还可以时时在这儿坐坐摇椅缅怀缅怀;一会儿又想,他还没娶公主呢,我为什么要这么悲观,或许他不喜欢公主呢?但是转念再一想,永嘉公主那么让人敬佩、又惹人怜惜,气度见识非一般女子可比,年龄阅历都更与他相当,他不喜欢公主,难道喜欢我、喜欢凤鸢?跟十一岁便舍身为国的公主相比,我就像个幼稚任性的小孩子,还一直在他面前犯傻。 想着想着,我竟看见虞重锐沐着黄昏暮色、穿过院子向书斋走来。 我愣愣地望着他,一直到他推门而入,走到我面前,脚尖在摇椅腿上踩了一脚,椅子摆幅晃得更大了,才确定这不是幻觉。 他展颜轻笑道:“你倒是很悠闲。” 我觉得眼眶有点热:“我以为……今天你也不会回来了。” “昨日突然收到急报,博州近日大雨,黄河决堤。那段的河工是我在户部时参与督造的,今年洪水也不算罕见,理应能防住才是。陛下召我甘露殿觐见,问对商议至深夜,未及赶回。还好今日想着你们可能会来找,先回这边看了一眼,否则直接去北郊别苑,又要错过扑个空。”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不是为了留在宫里陪伴公主? “黄河决堤,是不是很严重?陛下有没有责备你?” 他稍稍一愣,似乎意外我会先问起这个。“无妨,当务之急是先把问题解决。” 其实我还有好多话想问他。我想问:他们都说公主看上你了,是真的吗?那你呢,有没有看上她?在你眼里,又把我当成什么?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但是我说不出口。 虞重锐问我:“是不是还没吃饭?” 我点点头,他又说:“我叫凤鸢送过来,我们还是在那边窗户底下吃?” 凤鸢过来布菜的时候,使劲朝我偷偷挤眼睛,大概是要我向虞重锐套话。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忽然失去了言语表达的能力,只能默默地低头吃饭。 虞重锐坐在我对面,我们中间只隔着一张两尺宽的案几。他给我夹了一片鹿脯,问:“你的伤口长得如何了?” “已经全好了,就还有点痒……”我转了转肩膀,证明自己确实无碍了。 “疤痕痒说明里面还在生长,要多吃点肉才好得快。”他又给我夹了一筷子,“以后你自己也要注意。邓子射打算长留洛阳了,在南市开间药铺,有事你可以去找他。”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自己去找邓子射?难道他、他又要赶我走吗? 我完全吃不下了,碗筷举在手里,只会呆呆地看着他。 虞重锐垂着眼睑不看我,说:“今日在省院,我遇到了贺主簿,他向我打听你的消息。” 第47章 “贺琚?”我现在想起他还是觉得不自在,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他知道我在你家?” “他不知道, ”虞重锐诧异于我直呼贺琚之名, “只不过自你离家以来,他一直到处打探你的下落, 大约是能求的人都求遍了, 病急乱投医才问到我这里来。” 我觉得脑子里乱乱的。贺琚怎么又找上虞重锐, 家里选出来和虞重锐争着尚主的不是他吗? “你看,其实你家里还是有人关心你、一直在找你的,”虞重锐放柔声音道, “要不要告诉他你在……” “不要!” 我的激烈反应终于让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憋着一口气:“告诉他,好让他来把我接回去?” 虞重锐又垂下眼睛:“先前你为我受了重伤,生死未卜,加上身上毒物来历不明,情势难辨, 我便没有告知你家人。现在真相已明, 这蛊是贵妃从苗疆带来的, 并非你家中有人下毒谋害, 你的伤也好了……” “所以你又要把我赶走了是吗?”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