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擦他额上的冷汗,她未曾嫁人,梳着简单的发式,一张素颜,却美得如妖似仙,那画遍天下美人的多情公子侯希白一年来一趟,每一年都说她又变美了,令他无从下笔。 李凝只觉得他再拖延下去,都要拖到她老了。 李澈早上的时候精神好了一些,喝了小半碗白粥,这会儿又有些不成了,他躺在床上,对李凝叹道:“你说我一个从不肯劳累的人,怎么命就这么短?” 李凝哭着哭着都差点被他逗笑了。 李澈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我不想死啊。” 李凝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李澈看上去精神好了一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虽然觉得怪老套的,但是,以后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那些江湖人各有手段,宁愿错杀了,也别把自己置身险地,我两辈子都没能好好地看看这大好河山,你要替我去看。” 他说着,气息渐渐微弱起来,李凝连忙握住了他的手,哭着说道:“好,我答应你。” 李澈看着她,眼里渐渐没了光彩。 李凝伏在他床前,哭得几乎没了声息。 宋氏皇朝启元初年,梁都侯李澈病逝,谥文,追封开国郡公,史称李文公。 李凝请侯希白为自己留下了一张画像,于同年病逝。 宋朝立国四百余年,朝代末期政治混乱,天下重归乱局,时有英主起事,但太能打仗,导致创业未半而花光预算,又因打下的地盘多是当年宋国功臣埋骨之地,故效当年曹公派人盗墓敛财,挖至李文公墓时,忽有天雷降世,暴雨连绵十日冲垮墓地,不仅陪葬品不翼而飞,连带着棺椁都消失不见。 暴雨十日,唯留下玉盒一方,英主派人撬开之后,却发现里面只有一卷雪山冰蚕丝织成的画卷,一卷展开,便爱上了画中人。 …… 皇家园林金明池每年三月初一至四月初八春季之时向汴京百姓开放,一月间水戏歌舞不绝,丝竹之声日夜不歇,可谓盛极之景。 李凝朦朦胧胧睁开双眼时,只听一片惊呼“醒了”,她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 离她最近的是个穿白衣的男子,面貌英俊漂亮,嘴角竟仿佛天生上扬着的,见李凝醒来,他轻声笑道:“姑娘大越是看水戏入了迷,落水也没声息,多亏了我这三弟耳目灵便。” 李凝有些呆傻地啊了一声,看了看那白衣男子,目光又落到周遭的人群上,一时不知身在何方。 她明明是准备动身游历时骤然吐血晕迷,病榻缠绵数月就没了性命,就算她没死,也该醒在卧榻,怎么会被抛到水边,又被人救了上来? 大约是她的样子有些可怜,那白衣男子便关心道:“姑娘可还记得家在何处?” 李凝点点头,轻声道了句谢,从那男子怀中挣脱出来,发觉身上衣服潮湿也不在意,只是才走出几步,就吸引了许多视线,她拧起眉头,想走出人群,却又一时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回过头,看向救了她的白衣男子一行,轻声问道:“请问,这里离梁都有多远?” 白衣男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他身边一个红衣少女道:“你傻啦?汴京就是梁都,梁都就是汴京,你还记得你家在哪儿吗?” 李凝从未听过汴京的说法,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那不知清平巷怎么走?” 红衣少女挠了挠脸颊,似乎没听过清平巷的说法,白衣男子想了想,说道:“我也在汴京住了有些时日了,从没听过清平巷。” 明明梁都侯府就在清平巷不远。 李凝有些茫然地四顾,忽然发觉周遭的人穿戴也和以往见的不同,乱世多流民,少有富庶人家,几乎都是破衣烂衫,然而这里的百姓却是衣冠整齐,连打补丁的都少见。 她后退半步,忽然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装束,又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衣裳是她在大夏时一次落水穿的鹅黄裙裳,五指也比先前略有细短,尤其是手腕上还戴着一双雪涧玉的镯子,她分明记得这双镯子被她摔碎了一个,镯子从来成双,没了一个,另一个她就渐渐不戴了。 可这里说的又不是大夏的语言! 第27章 黄昏细雨红袖刀(2) 李凝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仍旧是那白衣男子关心道:“姑娘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吗?” 李凝下意识地答道:“我有一个兄长, 他今年三十、不, 也可能是十六七……” 她说着, 忽而想到李澈死在她眼前的场景, 脸色一白,连那白衣男子一行问了她什么话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