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她嘘了声,小声说:“发烧了,38.3。刚刚还起来给你煮了点蛋粥,我去给你盛。” “我自己来吧,”叶濛走进厨房,弯腰从柜子里拿了两个碗,盛好一碗递给老太太,“家里有药吗?要不要我等会去社区医院买点?” “有的,不用去买。” 老太太接过,叶濛显然不太做家务,盛碗粥也半进半出的,她心疼地嘬了一口漏在边缘的粥粒接着说,“我这孙子身子骨弱,一年都得有个一两次感冒发烧的,家里都有常备药。” 叶濛看她这样,在心里默默记下,下次盛粥一定不要弄出去。 叶濛盛第二碗就小心翼翼多了,问了句:“李靳屿经常发烧吗?” 老太太说:“你不用担心,不影响生孩子的。他就是从小肺不太好。小时候被那个没良心的女人关在屋外冻坏了,发烧送到医院都差点没救回来,落了病根子。” 叶濛默了会儿。其实就他俩现在这样,生孩子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 “那他还抽烟?” 老太太对碗吹气,开始嚼吧嚼吧说:“他其实之前戒了,是陪我一起戒的,最近考试压力大吧,又抽上了。” 叶濛又盛了一碗,端出去给李靳屿,他不知道是一直没醒还是装睡,耳钉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了,叶濛心里莫名一堵,突然觉得他跟黎忱的关系有点耐人寻味。李靳屿闭着眼的时候,整个人都说不出的寡淡,唯独那双小鹿状的眼睛一睁开,眼里好像有钩子。那双深情眼,或坦荡,或冷淡,或懒散,始终逃不开内心那股子压抑,看着就让人心疼。 但现在乖乖躺着、一副任人蹂躏的样子,跟昨晚那冷着脸呛她的欠扁样宛若两人。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卖乖,现在脑门上贴得还是“儿童退烧贴”。 ——挺合适的,两岁最多了。 “起来,把粥吃了。”叶濛端着碗,硬着头皮说了句。 李靳屿迟迟未动,跟没听见似的。 叶濛冷着声说:“别装睡了,我看见你眼睛动了。” 李靳屿把头直起来,一只手压着脖颈懒洋洋地活动了一下筋骨接过她的粥说,“没常识么?人睡觉眼睛本来就会动。” 叶濛没再搭理他,转身回房间去收拾行李。李靳屿肩上披着一条毯子,神情寡淡地靠在门上看着她事无巨细地把前两天搬出来的东西又一一收进去,“几点的飞机,我送你去机场?” 叶濛没好气地头也不抬:“怎么,这就开始炫你的赛车技术了是吗?秋名山车神啊?哦不对,九门岭车王。” 李靳屿是真发烧,总觉得墙体都漏风,他收紧肩上的毛毯,把自己裹得像个灯罩,咳了一声无辜地说,“我打车。” 叶濛是真受不了他这劲,啪一声粗暴地盖上行李箱,“不用,我等你烧退了再走,等会出去找方雅恩。” “嗯,”他又若有似无地咳了一声说:“你去找雅恩姐吧,我自己去医院。” “……” 县医院人满为患,这个季节发热门诊几乎排不进号。叶濛给急诊的二姑打了个电话,让帮忙提前挂个号,她马上带李靳屿过去。她本来是不想带李靳屿去医院的,他身子骨这么弱,万一交叉感染更麻烦。急诊人也多,狭窄阴暗的过道里,都是候诊的病人。李靳屿进去之前给了她一个口罩,“你别感染了。” 叶濛叹了口气戴上,心里莫名窜出来一个很邪恶的念头,李三岁要是每天都像今天这么乖……天天病着吧还是! 她不冷不淡地嗯了声,说知道了。 两人不再接话,过道拥挤,病人摩肩接踵。叶濛不想同他坐在一起,便一直靠着急诊门口的墙上,李靳屿则戴着口罩大敞着腿,靠在对面的候诊椅上,眼神跟沾在她身上似的,叶濛恨不得把他的视线给撕下来。 叶濛被他瞧着烦,便瞪他。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李靳屿戴上口罩,便只剩下一双深情眼,那么不要脸地盯着她,谁招架得住。 他还笑起来,眼角弯弯的,乖得不行。 叶濛决定等会去给他买个眼罩,不然太容易分分钟原谅他了。 拿完药下电梯的时候,出了点小插曲,她碰上千百年碰不上一次的前男友,她甚至没想起来对方的名字。过了好久才愣愣地试探着问了句,“张淼吗?这么巧。” 张淼戴着一副眼镜,很斯文,身边牵着老婆孩子,刚从四楼的儿科下来,彬彬有礼地跟她说:“孩子有点发热。你老公?” 叶濛本没多想,但李靳屿这个醋王,弄得她心头猛然一紧,怕他又要开始生闷气,连笑都不敢太过张扬,只能谨小慎微地点点头说,“嗯,他也有点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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