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我们家高义从北京回来了,但是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一夜说什么也不肯开门!你那个女的到底对我们家高义做了什么!” 表婶说完,就地撒泼,一屁股墩儿死乞白赖地坐在地上,不肯走,也不肯让李靳屿关门。 李靳屿打电话给杨高义让他把他妈领回去。杨高义还挺听话,放下电话就跑过来,看见眼前这胡搅蛮缠的一幕,也是无语得很:“妈,你又发什么疯!” 表婶不管不顾,两腿一蹬抵着李靳屿的门框,无赖道:“妈还不是给你逼的!妈以为你在北京被人欺负了!这不是找你哥要个说法!” 人群密集的筒子楼,哪家嗓门大点都有人立马会趴着窗观望。别说这闹得惊天动地,李靳屿家门口已经围了一层厚厚的人在探头探脑地瞧好戏。李靳屿是挺冷淡的。但杨高义比李靳屿小四五岁,正是好面子的年纪,觉得丢人现眼,想把她拽走,可表婶就像一头蛮牛怎么拽都纹丝不动。 杨高义气急,索性撒开了闹。把人往地上一推,暴跳如雷将所有火泼了回去:“没人欺负我!我今天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 表婶愣住,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向来乖顺的儿子竟然朝她动了手! 她忽觉世界塌了。歇斯底里起来,一把拽掉麻花辫,疯狂揉,疯狂尖叫,眼底像燃着箭簇,一副要将叶濛生吞活剥的样子:“那女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杨高义,你动手打你老娘!” 杨高义看着这个疯婆娘一样的妈,也不顾一切喊道:“是啊!我就是被她灌迷魂汤了!” …… 杨高义在北京是遭了些罪。节目组片场那几个老板嘉宾都不是省油的灯,说话一针见血,刀刀毙命。杨高义没怎么见过风浪,说话自满夸张,眼神又不够坚定。甚至对自己的人生计划也不够明确,一会儿说想从事行政方面的岗位,一会儿又说对公关感兴趣。像个墙头草飘忽不定,对哪个嘉宾都有点阿谀谄媚的意思。 典型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有个嘉宾老板提醒他:“这套或许在你们小镇上挺有用,但在北京,是个讲本事和理想的地方。本事我们暂时没看到,但是理想呢,你有理想吗?” 杨高义当时还没意识过来,下意识就说:“有啊,科学家,医生,这都是我从小的理想。” 唰——二十盏灯毫不留情地瞬间全灭。 杨高义下了会场也没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濛站在会场外的监控器里,看见了全程直播。杨高义一出来,叶濛看他情绪低落,神情飘忽,便带他去吃了顿饭。 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人,服务员热情有礼地守在门口,添茶倒水。 杨高义突然就觉得这女人很有钱,长得还这么漂亮,白皙无暇的皮肤,依稀可以瞧见青色的筋络在皮肤底下脉脉映着。杨高义觉得她很像一朵睡莲,不说话的时候冷静孤傲,跟人聊天时,又散漫肆意充满情趣。一开始觉得她或许也就是朵能开能合的花。身上最吸引人的还是那股子烟火气。 直到她坐在包厢里,给他倒了杯水,淡声问:“知道为什么他们全都不要你吗?” 杨高义:“你知道?” “老板们都不喜欢听假话,”叶濛温柔地将水转给他,又给自己倒了杯,说,“当然,他们也不太喜欢听实话。但有些人喜欢听实话,有些人喜欢听假话,比较惨的是,你刚刚在喜欢听假话的人那里说了实话,又在喜欢听实话的人那里说了假话。两头不讨好,没人会给你留灯。” 杨高义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觉得叶濛有点特别,很少有女人会把话说得这么直接,“你好像对他们很了解?” 叶濛一笑,“我老板之前参加过这个节目,跟他们有过接触。不算了解。” 杨高义:“我今天表现很差吗?” 叶濛没说话了。良久,才开口。 “简单来说,这只是一场面试。影响不了你什么。” 当然,这如果播出的话,那就完全不一样了,杨高义的表现基本上可以被网友截一段段小视频放在微博上轮年度最尴尬求职。叶濛本来想让表婶认清一下他儿子的本质,但发现杨高义其实就是被惯坏了。因为没经历过什么风浪,显得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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