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鹭的手抓着口袋里关了机的手机,实在没勇气再去听任何一个电话。 奶奶走了那么多个小时,她在这几个小时里杳无音信,天黑了还没赶回去,不孝也罢,天意也罢。 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只要那个人在那,就足以成为她去了世界每一个角落,纵使满目疮痍却仍要回去的理由。 毕竟,他的心,是她走到天际尽头也想回去的地方。 ☆、第四十八章 原鹭浑身冰冷地出现在老乔宅,这幢军区所属的别墅院内此时正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某种仪式。 原鹭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法国梧桐,儿臂粗的枝干上又长出了新叶,惨白的灯光下原本生机勃勃的新叶都蒙上了一层灰冷。 楼上阳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是乔大姑。 “鹭鹭,你怎么才来……?快上来。” 原鹭抬头望去,远远的就看见大姑姑的眼圈红红,显然刚刚又哭过一场。 周围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原鹭,原鹭刚刚在车里闷声哭了好久,现在被周围的人盯得委屈,眼睛里的雾气又腾了上来。 眼眶刚开始模糊,手就被一只大掌强有力地握住。 她溺下眼里的雾气,偏头一看,乔正岐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幽深的瞳色像静谧的星辰一样笼罩着她。 “奶奶……” 她想道歉,他打断:“上去吧,都在楼上。” 他握着她的手,带她穿越人群,虽众目睽睽不能十指相扣,但他掌心的厚实温度有一种穿透的力量直抵她的心脏。 原鹭被乔正岐拉上楼梯,一位阴阳先生堵在楼梯口,这位先生是c城道行最深的送灵人,出一台法事非权势钱财能请得动。 阴阳先生淡淡地瞟了一眼,嘴里说:“到了。” 原鹭微愣,被他冷丝丝的眼神看得生出敬畏之心。 “老夫人的灵可以抬下去了。”阴阳先生手里有个八卦盘,他托着八卦盘在原鹭身边走了一圈,说:“丙申八十八,该是喜丧,忌大悲,老夫人生前等的人该是这位小姐,一会小姐进去看望老夫人切记不可大悲大恸,送灵讲究个平静虔诚,逝者已经上路,不该再受凡尘波扰。” 原鹭被他一说,才发现楼上走廊里站着的几个亲戚都是目光红红,连个大哭的声音都没有传出来,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 她点了点头,乔正岐渐渐松开了她的手。 原鹭走到老太太的房间门口,忽然想起昨夜站在门口瞥望的一眼她安睡的背影,现在却已经天人永隔,奶奶永远地睡着了。 她提了一口气,把眼睛稍微睁大一点儿才能噙住眼里的泪。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老太太的床前,老太太已经被人擦洗过,面色犹未全然青败,原鹭一点也不怕死生的忌讳,跪在老太太床前,握起老太太已经冰冷僵硬的手,伏在她的耳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呢喃:“奶奶,我来了。” 语气温柔得就像她真的只是睡着了一样。 老太太的另一只手里捏着一锭银元宝,原鹭反复地搓着她的手背,两只冰冷的手摩擦很久怎么也暖不起来。 原鹭垂着脑袋,眼泪啪嗒啪嗒地无声滴着,老太太生前是信仰佛家的,那一年她高考,老太太还去五台山为她求了个护身符,老太太回来笑眯眯地和她说:“我求了个签,签文上说你该是个女中士林,菩萨叫我放一百个心。” 原鹭没让她失望地拿了个文科状元回来。那是她第一次那么渴盼不要辜负来自亲人的期盼,不是外在的压力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