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黑暗的转角处,他终于拨通祝秋宴的电话。 风声雨声在夜色中穿行,交杂着两个男人的喘息。 祝秋宴应该还在疾走,初闻保安传来的消息时,他一瞬跃上墙头的之姿,梁嘉善见过一次就不觉得害怕了,反而安心,更觉庆幸。 他总是看不透很多事情,但他却第一次这样信任一个人。他说:“这里有我善后,你放心,找到她的消息随时通知我。” 祝秋宴声线低沉,犹如雨中瞬时划出的剑,剑锋横穿雨线发出的铮铮之音。 梁嘉善心下忐忑,又急急补充道:“对不起,是安保的疏忽。那伙人,他们究竟是谁,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闯到梁家来?” 不是徐穹,就是之前在边境伤害过她的人了。梁嘉善想到这一头,因自身疏忽所带来的的懊悔,让他犹如万箭攒头,心痛不已。 他不知道这种心痛里掺杂了什么,但他似乎已预感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祝秋宴提醒他:“我原来推测想伤害她的那个男人应该认识她,你想想,今天出现在梁家宴会上又同时认识她的人会有谁。” 见到姜利之后,祝秋宴越发肯定心中的猜想,那个男人应该是——梁家人。 姜利说:“今天周奕冒险出门引蛇出洞,在她家门前方圆十公里晃了一天,果然引起对方的注意。我尾随其后,跟着他们兜了几圈,最后都莫名消失在附近。我问了附近的人,都说这间别墅今晚有宴会,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杀手的第六感一向敏锐于他人,到一个地方就消失,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附近有他们的藏身之所。 梁家宴请商圈名流无数,安保一级,若说最好的藏身之所,就是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姜利有种感觉,他们应该就在里面,于是想尽法子避开了安保的视线,方才潜入其中。与祝秋宴一照面,心陡然沉了下去。 天下没有这样的巧合。 “她失踪了。” 祝秋宴刚一说完,迎头就遭姜利一拳重击。锋利的眼眸紧跟而上,男人声音冰冷:“你所谓的保护,就只能到这个地步?” “对不起。”祝秋宴闭着眼睛,轻声说着。 他们面对面立在雨中,姜利陡然发现他身上有一种明亮感正在逐渐消逝,转而替代的是一层挥不去的阴霾,是触手不及的沉疴。 他骤然惊醒,别开脸道:“以安保级别来看,能够悄无声息进入其中,不惊动任何人掳掠她,这种情况……不会是灯下黑吧?” 祝秋宴忽的抬眸:“梁家人。” …… 梁嘉善穿过依旧喧闹的宴会厅,找到一群名媛之中的周茵水。 周茵水也从余光中瞥见他,朝朋友们打个招呼,率先走上前去将他拉到一旁,不等他开口就先斥责道:“你去了哪里?怎么打电话都不接?你爷爷到处找你!” 梁嘉善说:“刚才有点事去处理了。” “能有什么事处理这么久?是跟舒家那个丫头约会去了吧?” 周茵水轻拍他的手臂,“今天这种场合,你怎么能不分轻重消失这么久?那丫头有什么好的?妈妈不是说了,你爷爷最疼你,只要你开口拒绝,他老人家不会不同意,到时候妈妈给你介绍结婚对象,肯定比她好看一百倍,你怎么就不听呢?我今天可是旁敲侧击问过老爷子了,你从来没有跟他提过解除婚约的事,是不是?嘉善,你不会真的想娶她吧?” 梁嘉善现在没有心情跟周茵水谈论这件事,急声道:“爷爷和爸呢?他们在哪里?” “诺,在茶室里。”周茵水指了一个方向,还在抱怨,“这对父子也是,外面这么多宾客等着开席,他们却关在茶室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梁嘉善忽而想起祝秋宴的提醒,心越发沉了下去,不由分说绕过周茵水就朝茶室走去。到了门口,他调整呼吸,敲了敲门。 进去后,他看到梁清斋与明氏集团的徐董事长正分坐在棋盘两侧,大杀四方。 梁瑾用眼神示意他:先不要打扰他们,到关键时刻了。 梁嘉善心急,楼顶还躺着一个“定时炸弹”,底下倒好,歌舞升平,还有心情下棋。舒礼然也浑然不觉的样子,坐在梁清斋身后,眯着眼睛在思考下一步棋子落在哪里。 总而言之这茶室里,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异样。 除了角落里身穿米色条纹衬衫的一个男人。 他就那样姿态闲适地靠墙而站,一条腿微微屈膝,鞋尖有节奏地点着地板。若不是朝梁嘉善投来视线,他根本没有发觉屋内还有这么一个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