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一年以前,我怎会受得了这种窝囊气?是非黑白定要问个清楚。可现在不一样了,她们嘲讽我,讥笑我,我虽难免失落,但自觉已经失去了责难的底气,也不在意了,有时候能躲则躲,躲不开也不会同她们计较。二哥,今日恐怕让你为难了吧?” 袁今这才惊觉她一开始逃避的原因,原来她以为他跟那些世家小姐一样,看到谢家失势就想避嫌,今日若不是一干同窗在场,他也会绕着她走? 她以为,他一路相送只是碍于面子吗? 冯今连忙解释:“晚晚,我不是,你怎会这么想?我以为你见到我心烦,不想搭理我,所以才……” 谢晚怔怔地看着他:“二哥,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晚晚了,我、我们家现在这个样子,你不介意吗?” “我介意什么?有哪一点值得我介意?袁家是武将世家,靠军功安身立命,不必在意那些。我阿娘也是商户人家的女儿,我爹爹从不在意。” 谢晚脸一热,她分明在说两家的门第之差,他怎么说到爹爹阿娘去了? 袁今见她如此,似也回过味来。 早年袁谢两家是邻居,他的书房与她的明园就隔着一面墙,每日不想读书的时候他就翻上墙头偷偷看她,两人青梅竹马,打闹至今,他的心意再明白不过,而她也一直很清楚。 只是那时她总是有点孩子气,没有想清楚自己要什么。 谢融过世后,谢意被送回农庄养病,她一人撑着谢家,琐事堆积案头烦不胜烦之时,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那时她句句诛心,如刀刮在他的皮肤上。 “我才不要嫁给你,你死了这条心吧!就算谢家变成破落户,我也不需要你可怜。” “晚晚,你若不想嫁给我,为何……为何屡次三番地靠近我?” 她任性地说:“让你陪我一起打马球,赏花灯,放风筝,难道就是喜欢你吗?那我喜欢的男子可多了,京中世家的子弟不都常在一起玩吗?” 他从未想过,这个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姑娘居然从未喜欢过他。他心痛难忍,犹不想让她为难,也深知她的脾性,很可能只是说气话而已。 但当时情形,已经容不得他再去争取什么了,只好交代她小心身边之人,默默地退到一旁去等待。 那时他想过,这一退可能再也没有办法回到她身边,也做好了今日明年,明年来生的准备,却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一晚在浣纱河畔狭路相逢。 还被她撞见了自己托人四处寻访字帖的囧事。 他一时拿不准她的心思了,害怕这是她又一次注定会远离的靠近,惘惘地注视着她,良久却道:“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谢晚愣住。 “二哥。”见袁今转身欲要离去,她赶紧叫住他,话即要脱口,想了想还是说道,“谢谢你不介意,还愿意帮我找字帖。” 袁今挤出一丝笑容:“不必客气。” 说罢,见谢晚好似没有话同他说了,既已告辞,再杵在原地就像傻子了,他转过头去,一步步走远。 离开那片繁华的市井,两个年轻的灵魂又落到疲惫的躯体里。 谢晚忽而觉得难过,觉得沮丧,觉得懦弱,她明明有很多话想同他说,明明想跟他道歉,想告诉他谢晚确实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然长大了,成熟了,可以明确自己的心意,但他似乎已经不再爱她了。 她的胸口好像开了一道口子,夜风呼啸而过,留下迟缓而长久的钝痛。她渐渐蹲下身,抱住双膝,眼睛蓄满泪水,强忍着不让泪珠掉下来。 她紧紧咬着唇小声地抽噎,不想让自己太丢脸,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她胡乱地擦拭着,视线渐渐模糊。 忽而一双脚停在面前。 她心中一个咯噔,缓慢地抬头。 “二哥。”她带着哭腔,满心满眼的委屈。 袁今自年前已被调入皇城司,眼下在禁军中担当统领,平日里一身浩然正气威风凛凛的将军,一到她面前就变成了傻小子。 手也不是,脚也不是,跟她面对面蹲着,只会心疼。 “我刚才已经走了,可我走到街口,有人拦着我的去路,问我,客官,要不要来碗酒酿圆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有一年冬天,我驾马随行送你回府,你在马车里听到叫卖,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