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程海棠皆叫她表嫂,这便是一种认同,也是一种释然。 程海棠冷哼道:“你当然不知,这是我七岁那年,特意缠着姨母种下的。因为,那年我从书上知道了世上竟有种合欢树,开出的花叫合欢花,而合欢树又名相思树,那时候我便对表哥有了一种懵懂的情愫,但他向来挺烦我,可我还是一门心思扑在了他身上,他的冰冷,他的厌弃,他的笑,他的失意,他的傲气,他的才学皆让我甘之如饴。” 程海棠似乎陷入了某种忧思的回忆中,絮絮叨叨地说着她的少女心事。 “我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痴迷于表哥,就想着我如果能与表哥琴瑟颠鸾,如树上的合/欢花一般同他一世合/欢美满,该有多好。合欢树越长越盛,花儿也越开越多,我对他的情意也越来越深。原以为,我也会离他越来越近,可却是越来越远,我甚至都无法像幼年那般缠在他身边,见他一面都难。 可这些年,他一直不娶妻,我便一直都有希望,或许有一天,他真能回头看到我,知道不管任何时候,我都会在他身后,亦如小时候跟在他后面的小尾巴一样。 但直到听闻他成亲的消息,我的世界瞬间塌陷了,那个女子是从何处钻出来的,怎么就突然勾上了我的表哥,我怨我恨我不甘心,我跑到姨母面前哭诉大闹,如果她让表哥娶个不认识的女子,我就自尽。可姨母只说了一句,要自尽滚回程家去,楼家还要办喜事,不吉利。” 程海棠像是将陆燕尔当成了绝佳的倾诉对象,将自己的少女情怀,将自己的喜怒爱嗔,爱而不得,思而不见,全都像倒豆子一样倒给了陆燕尔。 陆燕尔淡淡地看着她,脸上挂着淡淡的浅笑,淡淡的听着,不发一言。 哪个姑娘没有过这般烦绪的情丝呢? 她老老实实地扮演着一个好听众。 等程海棠说完,陆燕尔才道:“未来,有何打算?” 程海棠扭头看向她,眼前的姑娘比她还要小上一岁,却已是她的嫂子,原以为会听到她的讥讽,没想到只一句云轻云淡的‘未来,有何打算?’ “你心里不膈应么?有姑娘如此爱慕你的夫君?”程海棠俏脸微怒,似要激起陆燕尔的愤怒,如同她当初那样张牙舞爪。 陆燕尔却反问:“为何要膈应?有人倾慕夫君,只能说明我的夫君极好,她们当羡慕的是我!” 程海棠一怔,旋即哼笑了起来:“呵,这倒新奇,你就不怕数不清的桃花将你夫君勾走?” 陆燕尔随手摘了一朵盛在灌丛中的野花,嫩白的手一折,野花便碎了一地,她微仰着小脸,眉目飞扬:“我夫君会自己掐桃花,让她们全部凋零。” 那傲娇的小表情活灵活现。 “再不济,我也会掐桃花,就像刚才的花儿一样,唯有在属于它自己的枝叶上绽放才有它的美丽,落在了地上,你还觉得它美吗?”陆燕尔弯了弯唇,甚是惋惜,“一旦融入了泥土,恐怕再难见天日了。” 程海棠讶然,怔愣当场。 半晌,她才幽幽道了一句:“辣手摧花,真狠。” 陆燕尔展颜一笑,软声道:“表妹错了,表嫂是惜花之人。” 程海棠:“……” 多日憋在胸腔的郁闷似乎有所得解,将自己多年的情思倾诉出来,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程海棠哼了哼,没好气地说道:“那我可要好好看看,真有那些娇花扑上来时,表哥是掐花还是护花,而表嫂你又是摧花还是惜花?表妹拭目以待!” 表哥性情阴沉不定,如万年的冰块岩浆,可那张脸对姑娘们却有致命的吸引力。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