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迹完全抹去了。 又一白子落下。 楼君炎薄唇微勾:“陛下棋高一着,微臣自愧不如。” 景昭帝看了一眼棋局,依旧险胜了一子,但却看不出哪里有谦让之嫌,确信自己赢得坦荡,当即便抚着龙须哈哈一笑。 “爱卿棋艺也不错,与首辅不相上下。” 楼君炎眼眸余光轻瞥了眼王宥,漆黑的眸几不可见地掠过一抹光芒,嘴上却说道:“微臣岂敢同首辅相提并论?” 王宥礼尚往来,皮笑面不笑:“没想到今年的状元郎竟是个棋中高手,实在是高,本官未必有此等缜密的心思。” 楼君炎面色依旧恭谨,做镇定状:“微臣方才尽顾着想着,如何在陛下的重重包围下博出一条生路?还好,费尽心神,焦头烂额,总算不至于输的太过凄惨?” 语落,煞有介事地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迹。 王宥这才发现楼君炎额际的头发早已浸出了汗液,脊背上的衣衫也隐隐有被汗水打湿的迹象,心中顿时冷笑不已,好你个楼君炎,果真是棋逢对手。 面上装着沉稳冷静,身体又装出一副紧绷的状态,来表现心里的焦躁紧张。 从容与焦躁皆是伪装。 你暗喻他心机深沉,他却道自己绞尽了脑汁,不过是为了莫要输的太惨。 景昭帝自然也看到了楼君炎头上的汗,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几许,当即挥手便让王宥退了下去,转身将暗格里的流江水域工事图拿了出来,放在棋盘上。 “这是你去年初入京城,呈给秦守正的东西,朕纵观朝野,唯有你堪当流江治水大任!” 楼君炎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显:“陛下的意思是……” “这是你想出来的法子,由你去实施,方能稳妥。”景昭帝看着楼君炎,慢声道,“流江位于流江县,属于闽州地界,朕便任命你为闽州知府,定要替朕将流江治理好了。” 闽州知府属于从四品,楼君炎如今是从六品修撰,看似升了两级,可却要远离京城,而流江没个七八年根本搞不定。 这般长的时间,不知道京城会发生何事?也不知道景昭帝是否依然健在?若下一任皇帝并不重视流江水域又该当如何? 景昭帝面色一沉,声音威严无比:“你不愿?” 心思百转千回,楼君炎猛地跪在了地上,面露迟疑:“陛下,微臣并非不愿意,只是有一事不知该如何告知陛下。” “说!” “这治理流江水域的图纸确实出自微臣之手,也是微臣呈现给阁老大人,但这原稿却不是微臣所想,微臣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稍加改进了几处,有冒领他人功劳之嫌。” “是谁?” 景昭帝没想到这竟然不是楼君炎想出来的法子,声音顿时冷了几分。 楼君炎沉着道:“范世成!” “什么?” 景昭帝倏忽站了起来,“他没死?” 旋即,又不禁哑然而笑,怎么可能,范世成死的那样惨,怎么可能还活着。他若不死,流江的事何至于拖到现在。 “陛下,微臣不知范世成如今身在何处,但微臣幼时长于吴兴,范世成与我外祖父是故交,曾经教导过微臣一段时间。但微臣尚小,对水利所学不多,这便是他当年留下的东西,微臣后来长大后,念及当年的恩师,想起他的尊尊教诲,便花了一年时间游厉各大江河,多次走访流江,才得以在他的基础上有所改进。” 这东西是范世成的毕生心血,的确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