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听到应如是叫自己的名字,再看她脸上稍淡的表情,三十来年,除了四年前回到酒店房间没看到她身影的时候让他心惊胆战到慌乱无措,眼下在摸不清她态度的这一刻,只能比之更甚。 他沉吟片刻,看着抿唇不语的应如是,坦白,“确实有事瞒你,”又看着闻言蹙眉的她试着开口问,“我可以问问你这次来寻城是因为什么事吗?” 应如是:“…一点私事。” 总不能给直接给他说,我是来给医院捐几台医疗器械的吧,听起来像炫耀自己多热心一样。 “那忙完你是不是会直接回南城?” “……你再这样顾左右而言他,”应如是已经不记得上次这样瞪人是什么时候了,“我真的会生气。” “……”山诣青眼睛微瑕着,“我总要知道,万一我说的事惹你生了气,到时候应该去哪里找你。” 应如是:“……” 还没说就想着自己生气的可能,看来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应如是嘴唇抿的更紧,还没时间再细想什么,就听见山诣青开了口: “四年前,你大学毕业旅行在菲律宾长滩岛——” 山诣青话刚说到这里,应如是已经像是料想到什么,眼睛慢慢睁大,眼里都是不可思议。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自言自语的喃喃一句,“…是你。” 紧接着抬头看他,盯着他的一双眼又问了一次,“那个男人,是你?” 山诣青一双眸子始终凝在她脸上,就怕会错过她脸上一丁点儿的细微表情,“嗯。” 应如是放在桌上,本来抓着杯耳的手在听到这声“嗯”时,轻轻颤了一下松开,然后慢慢的、慢慢的蜷住,不由自主的想往后退,却在刚有动作的那一瞬间被山诣青的左手越过桌面瞬间握住,她看他眼里溢着抱歉的对她说,“我很抱歉,没有在刚开始的时候告诉你。” “…所以,”应如是神色复杂的看他,“你其实很早就认出来了我。” “那天早晨从急诊室出来的那一刻。”山诣青坦诚。 应如是的脸上因为他的这句话瞬间浮起绯色,滚烫的感觉从脸上蔓延至脖颈儿,甚至连被他握着的手,她都觉得烫度惊人。 也许任何人看到都会觉得她是因为害羞才会如此,可只有在这一瞬像是停了心跳的应如是明白,这是自己因为得知这个事实而产生的羞愧,甚至羞耻感的原因。 ——四年前,她应如是酒醉后一时冲动和一个陌生男人上了床,甚至为此生下了一个孩子,而四年后,自己和这个男人重逢,对方一眼认出来了自己,可她却到现在对方承认才知道真相。 难怪,之前好几次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总是让她隐隐约约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一晚的事,她隔天酒后醒来除了头疼欲裂确实什么都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那张半面面具后的一双眼,像惊鸿掠水一样,极漂亮。 后来小姑娘出生,越长越大,她就越来越笃定,她的这双眼应该是随了那个陌生的男人,而不是自己。 只是,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她想都没有想过,有天会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再遇见这个男人,甚至是以那样戏剧化的形式。 …… 应如是闭上眼,左手掌心覆眼,就觉得眼眶有渐升而起的酸涩—— 羞耻、难堪、不知所措、恍惚难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如果不是最后一丝理智提醒她现在是在公众场合,她简直想当场哭出来。 天知道她多少年没有掉过眼泪了。 应如是试着挣了挣自己被山诣青握在手里的右手,在察觉对方和刚刚一样无赖的握得更紧的时候,头也没抬哑声道,“抱歉,可以给我几分钟冷静一下吗?” 山诣青其实没想过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他只是想过她会因此生气。 看到她这样,让他甚至比看到她生气还要慌,所以在听见她的这句话后,不但没松手,反而瞬间把她的手攥的更紧,“有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开诚布公的说,你有什么想要知道的或是不理解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