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水露,天边从黑夜重新变亮,房中却不见有人走出来。 裴云舒静静等着,但直到日已中天,房中也不见有人走出。 他上前,轻声唤道:“师祖。” 房中无人回应,裴云舒推开门,房中已无一人,那张桌上,也无那座镇妖塔。 * 连接着三日,裴云舒都没有在山顶见到师祖。 若是师祖不想见他,布下结界便可,裴云舒一个小小金丹,还能硬是来闯他结界不可? 可分明没有一个结界,无忘尊者却好似没在三天峰一般,他的那处连小童也没有,裴云舒从黑夜等到下一个黑夜,也未曾见到他。 等再一次空手而归时,裴云舒在下山路上抓了一条五彩斑斓的蛇。 那蛇长得实在花哨,短短不过一桌的长度,被关在水球中,同裴云舒一同回了住处。 等在院中落座之后,裴云舒便盯着这花蛇,目中神色难分,他饮了一杯又一杯的凉茶,才将小童唤出,“你可知道这蛇有没有毒?” 小童细细看了这蛇一遍,“师兄,这蛇有毒的。” 裴云舒道:“何毒?” 小童羞于开口,半晌后才磕磕巴巴道:“情毒。” 裴云舒沉默了一会,便让小童走了。 他的目光放在这花蛇身上,直到天边暗了下来,他才闭了闭眼,走进水球,抖着手将指尖插入了水球中。 花蛇迫不及待地一口扑来,疼痛便从指尖曼延到了心口。 裴云舒睫毛颤了一颤,脸上的神色却越发冷了。 * 无忘尊者打坐结束,他睁开眼,看着空无一物的室内,出了片刻神后,便想闭上眼继续打坐。 可总是无法静心,终究,他长叹一声,挥出一面水镜,想要看看裴云舒是否还等在他的门外。 他分明知道看了水镜动摇的还是自己的道心,却是忍不住。夜中冷气如此之重,更何论三天峰顶上,裴云舒如此倔强,若是出了些什么事,他也不好……不好和凌清交代。 可水镜一出,无忘尊者就是呼吸一滞。 裴云舒卧躺在床上,床上的轻纱晃荡,被子被抓起层层皱褶。 他面色绯红,眼角含着水光,黑发披散了满床,被褥洁白,却没有他眼角红意来得艳丽。他蹭着床铺,表情痛苦,忽而睁开了眼,眼中满是难耐靡丽的光。 会来吗? 裴云舒闭上了眼,表情越发痛苦,他紧紧咬着唇,唇瓣充血,忍住想要出口的闷哼。 鼻息越来越重,皮肤越来越烫,而神智,却是越来越清醒。 终于一声巨响,门被人狠狠推开,有人抱起了裴云舒,带着他往外飞去。 凛冽的寒风吹去皮肤上的烫意,丛中树木给无忘尊者让着路,裴云舒尽力睁开眼,就见到无忘尊者冷如冰霜的脸。 但是抱着他的手,分明已经发抖到无法忽视的地步。 裴云舒闭上了眼。 寒潭就在眼前,在月光下泛起波光粼粼,无忘尊者看见水光之后,剧烈颤动的心总算得以松了一口气,他毫不停歇,抱着裴云舒就落入了水中。 入了水后,他就将裴云舒推得远远的,给他施了一个法术,确保他不沉入水中,便几乎急切地念起了清心咒。 寒潭极冷,水中还结着冰,冰水包围躯体,可无忘尊者越是念着清心咒,越是犹如被火上炙烤一般,识海一片翻滚,刚刚抱住裴云舒的手,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的烫意。 越是不想去想,便越是忘不了。 他袖中的手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嘴中念的清心咒快得几乎要念不清楚。 痛如刮骨,有如刀割。 一颗颗清心丹服进口中,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冷静,就被裴云舒的一声闷哼彻底打碎。 裴云舒的黑发随着潭水荡漾,他脸上的水流从额头滑落到下巴,再一滴滴落入水潭之中。 唇瓣出了血,血染红了唇瓣。 眼中含着的水光比波光还要刺眼,衣衫凌乱,脖颈修长。 无忘尊者手心已经掐出了血。 “师祖,”可裴云舒不放过他,他表情痛苦,唇中却喊着无忘尊者,“我好难受。” 轻的像风一样的话,却如山崩地裂一般的重。 无忘尊者脑中一片空白,他朝着裴云舒游去,指尖颤着握住了裴云舒的手腕。 水声淅沥,每一声响都藏着旖旎和幽深。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