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付妈妈房里,从了林家的姓氏,取名林康乐,一直到林诗懿离开。 从三岁到六岁,付妈妈偶尔带着小康乐到林诗懿院中玩耍,少不更事的林康乐偶尔还会错唤林诗懿一声“娘亲”。 那几乎是那八年将军府内唯一的欢笑声。 可即便只有六岁的林康乐,看着也要比面前九岁的小男孩高大壮实许多。 念着念着,林诗懿便觉得自己的双眼被北境干冷的风沙吹的酸涩,她瞧着老妪一片浑浊发白的双眼,柔声问道:“大娘,您眼睛瞧不见?家里没有旁人了吗?” “都死了。”听到林诗懿的问话,老妪一双瞎眼里泪水扑簌簌地落。 “我三个儿子,上面两个战死,小的一个饿死,就剩下这么个独苗的孙子……是我这个孤老婆子没有用!哭瞎了眼睛也不能下地,现在村里能逃的都逃了,地里撂了荒,我带着柱子连讨饭都寻不到地儿……他也是饿坏了,才会偷你的东西……” “叫柱子是吗?”林诗懿掏出一方帕子为老妪拭泪,“他没有偷东西,他是个好孩子。就是刚才那晚粥脏了,我叫人再去取些干净的吃食来。” 说罢,她唤来身后的亲卫,吩咐着把车里备下的干粮都取来,身后却传来了齐钺低沉的声音—— “不许去。” 作者有话要说: 齐钺:夫人听我解释! 阿鱼(打断):下一章再解释。 今天才学会用感谢功能,貌似错过了之前的小天使,抱歉啦~阿鱼之后会更加努力的呢! 第14章 北境大营忽生变 “齐钺,原来你对谁都如此冷血。”林诗懿回头刺了齐钺一眼,转身便要自己上马车去取了干粮来,只留下一句:“之前算我瞎了眼!” 齐钺抬手一把抓住林诗懿的腕子将人留下,并不马上解释,而是转头对身边的亲卫小声吩咐了几句。 林诗懿两世娇生惯养出的那把子小力气,即使灌满了怒气在齐钺跟前也还是不够看,折腾了半天也只能被人拽向道边。 齐钺拽着林诗懿走到无人处才松了手,“我说你这性子怎么比枣雪还烈?” “和着在老爷眼里——”林诗懿白了齐钺一眼,“我也就配和马比了。” “上了战场,马可能比亲兄弟都亲。枣雪可是我的大宝贝儿!”齐钺哈腰偏头盯着林诗懿一张怒气满满的脸,突然觉得有点想笑,“不过谁都没你宝贝就是了,你别吃醋。” “齐钺。”齐钺的笑话逗不笑林诗懿,她眉头深锁盯着齐钺,似是要洞穿对方的魂魄,“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知道我以前的样子?”齐钺敛了德性忽而正色道:“以前,是什么时候?是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多少?” 齐钺的问题各个荒唐,林诗懿也觉得自己问得荒唐。 前世的齐钺是什么样子,这一世的齐钺又如何会得知。 林诗懿偏头不言,齐钺也背过身去,负手而立,“我吩咐人去烧点热水,把车上的干粮泡一些给那对祖孙送去。他们饿得太久了,你一包干粮递过去,他们会活活把自己噎死,或者撑死。” 久经饥饿的人进食时最好先辅以流食,清淡为主。林诗懿作为大夫不至于不知道这点常识。 可人能活活把自己噎死、撑死的事情她却是从来没有想过。 她抬眸看着齐钺的背影,眸中第一次放开了恨意和距离,只想看清楚这个她前世的爱人,想要看清齐钺身上她两世都不曾有机会看清的东西。 相门嫡女活了两世,她曾以为自己尝尽了人世间最深重的苦难,关于父亲,也关于齐钺。然而在战争的疮痍面前,那一切的苦难和仇恨都变得微末渺小。 她看不穿齐钺身上还有多少未知的秘密,亲历过多少她未曾想象过的苦难;更不知道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到底在这个国家的土地上撕裂了一道多么深长的疮疤。 齐钺默立良久,转身对身后坐在一块大石上的林诗懿伸出了一只手,“我们走吧。” 林诗懿垂眸,盯着齐钺伸过来的那只手。 手掌宽大,十指颀长,骨节分明,劲瘦有力。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