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小的床也睡不下两个人啊。” “将军!”卫达看见齐钺那一脸的满不在乎的表情便是更急了,“真的没法了吗?前些日子军部那么多催战的文书您不也都遮掩过去了?这一次就不能再想想办法?” “没听荆望说吗?”齐钺走到行军榻边,已经开始更衣褪靴,“这次来的是圣旨,我能有什么法子?”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卫达急急地跟上去,替单手不便的齐钺更衣,“就不能再想法法子拖一拖吗?” “没有这圣旨,我也不打算再等了。”卫达到底是战场上长起来的粗手脚的男人,总是不如寻常女子仔细,再怎么当心也还是碰到了齐钺的伤处,齐钺微微嘶声,“夫人还在丹城,不开战,她怎么可能答应与荆望回来。” “妇人之仁!”卫达气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慈不掌兵啊将军!你这话教老将军听了去该有多寒心……” 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 这是齐钺从小就书上看过的教诲,现在想来竟是讽刺。 “我齐钺一生对得起父亲,对得起大哥、二哥和娘亲,亦对得起隗明全境的百姓。”他喃喃低语,“唯独,对不起她林诗懿。” “我听荆望的意思……”卫达也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军与夫人不睦。” “我岂敢与她不睦?”齐钺露了个笑,却是苦涩难明,“大约,是人家没瞧上我罢。” “那你也不能为了个女人赔上条左手啊!”卫达说着便又动了气,“男儿七尺立于天地,天涯何处无芳草!” “可我齐钺,就是要她林诗懿!”齐钺抬眼瞪了卫达一眼,“但我自有分寸,这战,非开不可了。” 北境草原内乱已起,无论谁笑到最后,也必然元气大伤。 且不说斯木里是否瞧得出、抓得稳这难得的上位时机,单说这一场内耗,就会打乱他在丹城的长期部署。 丹城的粮已经运回了草原,丹城内部只怕早晚无以为继,他之所以还不开战,一来是慑于齐钺接手后的北境军连连高捷,鼓角齐鸣地收复北境十一城的气势,想要暂避锋芒。 二来便是眼下将近的丹城秋收。 打起仗来的消耗自不比往常,既然后方已然短时间内指望不上了,那丹城今年秋收的粮草便是斯木里最后的指望。 齐钺猜想,若是自己所料不错,斯木里会在秋收后展开最后的殊死一搏。 然而在那一战前,秋收一旦事毕,为防战前生乱,也为节省消耗;北夷人已经早有先例—— 裴城当年之耻只怕便是丹城明日之忧。 即便齐钺的分析有理有据,却仍旧不足以打消卫达的顾虑,“既然这是北夷人的最后一役,那大量的弯刀客只怕是不会再留后手,您现在这样真的能应付吗?” 齐钺躺在了行军榻上,尚且健全的右手垫在脑后,他已经疲惫地阖上了眼皮。 “总会有办法的。” 还是丹城太守府的那件破偏房。 裴朔已经按林诗懿之前批下的日期如期醒来,服了几天的解毒药汤后人已经没有大碍,现在只需要按时服用林诗懿的药调理旧疾。 是以他已经搬回了跟裴朗原本居住的马棚,小破房子便成了林诗懿在太守府落脚的地方。 她一手支着脑袋靠在案边小憩,被一阵很轻的敲门声唤醒。 不会有别人,前些日子她托裴朗去打听消息,这几日便夜夜守在门边小憩,深怕错过了时机。 她连忙起身开门,“你打听过了,丹城内的百姓当真无人染毒?” 裴朗进门后仔细打量了门口,确认无人后才轻轻地带上了房门,他摇了摇头,“我早说过了,北夷人把这当做瘟疫,他们根本不知道是这抢回来的白米有问题,又怎舍得把如此金贵的东西分给下头的百姓。” 林诗懿实在抽不开身,所有的事情都只能拜托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