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不要走!” 她转身的一瞬间还是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扣住了腕子。 曾经, 齐钺的一双大手, 无论是挽缰舞剑还是挑起喜帕,都敏捷有力,可现在却连握住心尖儿上的爱人都在颤抖。 林诗懿感受着腕子上传来的颤抖和微弱的力量, 她回头, 只看见齐钺右上臂因为这个简单的动作又再渗出新血。 猩红刺目。 于是不可自持的眼泪又再滑落眼角。 那滴泪, 不偏不倚地落在齐钺颤栗的手背上。 “我又让你哭了?”也许是被手背上滚烫的温度灼伤,齐钺虚弱地睁眼, “对不起……” 上一世的“倾山之战”要远比这一世惨烈,身中布吉娜之毒的齐钺在把手中的利剑递进哈斯乌拉的胸口之后, 也终于不堪深重的无力感和疼痛的剧烈撕扯, 倒进了巴彦淖尔的沼泽里。 连接着巴彦淖尔的河水发源于境外,一直流向隗明疆土的腹地,于是齐钺顺着河流被冲离了北境。 当他再睁眼时,看见身处一处乡间的农舍, 身边站着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妪。 “小伙子,你终于醒了!”老妪激动地开口,言语间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这都十几日了,多少大夫都说没救了……看来啊,真是那姑娘的诚心感动了上苍!” “是您救了我吗?”齐钺揉了揉胀痛的额角,不解道:“还是那位姑娘?” “起先是我老家老头子把你从河边捡回来的,我们瞧着你年纪轻轻的还有口气儿,怎么也不能教你死在河边上。可是乡下人也没有多余的银子,我们请不起大夫,老头子就上山自己给你挖了些草药裹伤,可是好些天也没有起色。” 那老妪叹了口气。 “就在我们老两口不知道咋办的时候,一位上门讨水喝的姑娘好像是你的旧相识。是她去请了大夫来医你,把身上能当的东西都当了,可是医了这段时日,大夫换了好几个,各个儿都是摇着头走的……” 老妪说着坐到榻边,替齐钺换下额头上冷敷的帕子。 “是那姑娘挨着一家家的医馆跪着求,天天不合眼地照顾你啊,我和老头子看着都心疼……那么瘦弱的一个小丫头……想来真是感动了满天的神佛……” 齐钺坚持挣扎着起身,行礼谢过了老妪的救命之恩后问道:“不知晚辈另外两名恩人现在何处?” “什么恩不恩人的。”老妪客气地摆摆手,“老头子在田里干活;倒是那姑娘,又到镇上给你求药去了,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老人家这么大年岁了还要自己下地吗?”齐钺关切地问道,“可是儿女都不在身旁?” “嗐——庄稼人,手停口停的,不下地吃什么。”老妪言语间一双皱褶下垂的双眼蒙上了老泪,“女儿嫁得远,早就顾不上了;两个儿子……全都死在了北境的战场上……尸首都看不见……” “可是朝廷有政令,不征家中独子!怎么会两个都……”齐钺眉间一凛,“还有碑价银呢?少说也有百十两……” “乡下人哪里懂那些什么令,反正人就差没让上上枷锁压走了……”老妪扒开袖口抹着泪,“碑价银倒是有的,可银子拿到手上,连买块好点的木头到镇上找识字的先生写个牌位都不够……” “侯爷……” 就在齐钺与老妪坐在榻边聊起这伤心事的档口,门边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惊喜中带着颤抖。 “侯爷!”雪信手里的药包掉在脚边,“您终于醒了!” “所以——”林诗懿背过脸去不看斜靠在床榻之上的齐钺,“雪信是你的救命恩人。” 齐钺沉声道:“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