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裴氏的名字,顾云听不禁凑过去瞥了一眼鹊儿手中的一份清单。 裴氏进门时只是妾室,所以她的嫁妆应该不多,可这清单却用蝇头小字足足写了有五张纸,出了一列顾云听没从听说过的古卷籍以外,还有各式古器珍玩,单从名字上看就华贵非凡。 裴家的财力似乎与原主的记忆截然不同,可既然这样,这裴氏又有什么必要委屈自己嫁进长平伯府,当一个妾室? “带沈烟和曹仁过来见我。” 顾云听有顾云听的疑虑,而那边顾秦也已经翻遍了有疑点的账目,沉声对自己身边的仆从吩咐道。 他面色如常,如果只是看表相,实在没有什么异样。 可是堂上的气氛却十分僵冷,这原因自然不是出在旁人身上。 她正暗自思忖,顾秦却忽然看了过来。他问:“十三弦的账簿,为何会在你的手中。” “这事说来话长,若是父亲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大可派人去城西普罗巷找一户姓林的人家,里面就有人证。” 顾云听优哉游哉地回答,站在她椅子之后的绮罗却忽然动了动。 普罗巷只有一户人家姓林,就是她家。 三小姐果然将她的事放在了心上! “回禀老爷,小姐是为了救奴婢的母亲,所以才顺藤摸瓜找到了十三弦。” “你母亲与十三弦有何关系?”顾秦有些茫然。 绮罗双眼微微泛红:“奴婢本是四小姐身边的大丫鬟。进府时沈姨娘为了让奴婢们忠心于她,所以派人挟持了我们家中亲眷,若是我们胆敢违背她的意思,我们的亲人就会受尽折磨。之前的绿萝,还有从前的几个女孩子都是因为这样,才不得不替她们去死啊!” 她说着,悲从心头起,禁不住哽了一声,“后来四小姐因鸣雁山之事对奴婢起了疑心,奴婢担心家中多病的母亲会因此出事,所以才求三小姐相助。沈姨娘派到奴婢家中的两个男人,正是她们从十三弦手中花钱保下的亡命之徒,小姐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才一直查到了十三弦的账簿上……” “你胡说!” 女人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她余下的话。 绮罗颤了颤,一时之间除了发抖,连回头都不敢。 她身后站着的正是被家仆带来的沈氏,她满面怒容,指着绮罗骂道,“我还说怎么昨天一整天都没见到你,原来是见我们失了势,另攀了高枝儿了!可你未免也太不讲良心,这些年来我与梦儿待你如何天地可鉴,你背叛我们倒也罢了,竟还反咬一口!” “姨娘是谎话说了太多遍,连自己都深信不疑了么?”顾云听抿了一口温热的茶,嗤笑着,“这丫鬟可以说谎,难道连十三弦的老板送来的账簿也能说谎?” “三小姐这说得是什么胡话?十三弦可是京城最大的赌坊,与咱们长平伯府这样的勋贵之家一向没有来往,怎么可能会让人送账簿来?妾身知道三小姐还在怪罪妾身,却也不能胡乱捏造什么证据、含血喷人啊!” “对啊,账本这么重要的东西,曲老板怎么可能会假借他人之手送来?当然是亲自光临,门口的小厮看得真切,连箱子都是他们陪着抬进来的。姨娘若是不信,不如我们再请她回来,当面问个清楚?又或者索性报了官,好好说一说府上那些不明不白的账目?” “顾云听!你不要欺人太甚!”沈氏端不住了,不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像是利刃,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似的。 顾云听却慢悠悠地用杯盖滤了一遍浮在面上的茶叶,四平八稳,波澜不惊:“姨娘急什么?这‘曹老爷’还没来呢。说起来,我倒是不知道,我们长平伯府的门匾上分明还挂着‘顾’字,私底下却竟然姓起了‘曹’,是吧,二管家?” 她的声音略重了几分,恰好落入从院外赶来的二管家耳中。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