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姑姑忧心忡忡地问。 “先不了,就算躺下了,也一样是睡不着的。你们先去睡吧,不必守着。” 顾云听对自己的习惯是再了解不过的,如果没有睡意,躺着也是辗转反侧一整宿,没什么意义。 “阿蔷,”谭姑姑和顾云听相识也不算短,自然也是知道她的,“你先回去吧,这里我陪着就好。” “好。” 阿蔷作为自己而存在的时候,向来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也不会同谁假客气的,说什么就是什么,并不拖泥带水。 顾云听觉得枯坐着反倒不容易想出个所以然来,琢磨了片刻,翻了砚台和笔墨出来,又往桌案上铺了一张宣纸。 “要作画?”谭姑姑有些错愕。 “随便写几个字罢了。”顾云听轻笑了一声,道,“我画技太差,画出来岂不是让别人瞧见我的短板?” “有短板,岂不是更好么?”谭姑姑心念一动,忽然想起先前潋芜在外头乱嚼舌根的事,便向顾云听提了一句,道,“这丫头……” “倒是能用得着。”顾云听接着她的后半句话说了下来。 “啊?”谭姑姑完全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这丫头怕是降不住,留着她迟早要出事的!” “话也不是这么说,你看着满院子的人,除了我们自己送进来的人之外,又有哪一个是真的压得住的?撇开贵妃这个身份,这些人里又有谁会谁听我们的?小宫女们阅历和地位都不够,扶不上来,稍微有些手段的,背后的主子不是献太妃就是楚江宸,还有些收了张家李家钱的,都替那些大人们盯着宫里状况,好为未来的娘娘们开路。一个个都是背着指令进来的,一样是养不熟的。” 顾云听边随手写着不成句的字,漫不经心的道,“至于潋芜么,看她眼睛就知道了。这姑娘心气很高,这后宫里的女人她都是看不上眼的。如果有机会,她必定是自己想做主子的人,除了楚江宸这个能实现她荣华梦的皇帝之外,宫里还有谁能降得住她?这也不是完全没好处,至少,只要我们开出的报酬足够高,她就不会为闲花宫所用。短时间里我们和楚江宸都是被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能确信她不会向着闲花宫,就能用。” “可是如果闲花宫那边开了更高的价呢?”谭姑姑不太赞同她这个说法。 “多心了,这后宫里的女人到底都还是寄生草为多啊,潋芜是爬不到献太妃那个位置上的,她想富贵、想出人头地,得靠楚江宸,这个价码,献太妃怎么出得起?” “为利来的,终归还是要提防的。”谭姑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这天底下除了真正的忠肝义胆之辈,谁又不是为利来的?” 顾云听说着,搁下了笔。 风骨一如往常,是瘦而遒劲有力。 白纸黑字—— “熙熙攘攘。”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