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早,早啊。”梦夏假装不经意地把架在他身上的腿,圈着他的手拿下来,极不自然地笑了笑。 沈琰贴近她:“黏了一晚上,现在害羞什么?” 梦夏脸红红的,看向窗外,天已经大亮,呐呐问:“你好点了吗?” “醒了啊?”护士走进来,了然地笑着说,“来量一下.体温。” 梦夏汗毛一炸,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床,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恨不得蒸发进空气里。 沈琰心情颇好,看着她笑。 护士说:“年轻人底子好,体温已经正常了。” 他们冲了把脸,清醒些,大夫给开了药,不需要住院,就回去了。 刚到一楼,梦夏突然说:“我的手机呢?” “丢三落四,”沈琰牵着她往回走,“是不是掉床上了?” “好像是。” 他们顺着医院笔直安静的走廊往回走,远远听到护士站的护士在聊天。 “刚才那个小帅哥是谁啊?” “好像是顾医生女朋友的儿子。” “就是患乳腺癌那个?” “应该就是她。” 沈琰猛地顿住脚步,眼里全是不置信,缓缓握紧拳头,却控制不住指尖的颤抖。 护士们还在聊,声音很是不解:“顾医生虽然是二婚,但条件不差啊,何苦交这样的女朋友,给自己找个累赘。” “顾医生重感情,听说确诊她患乳腺癌前俩人就在一起了,还是顾医生发现不对的。” 旁边几人笑起来:“估计顾医生一摸就感觉到了—不对,有肿瘤。” ……. 沈琰的心跳每一下都重得像打夯,大阔步往回跑,一不小心撞到一个医生身上,揪住他的衣领问:“肿瘤科的住院部在哪?” 医生以为遇到医闹的,战战兢兢地指了下窗外:“那…那栋楼。” 到了地方,在护士站报了周澜的名字,被告知病房。 沈琰一路狂奔,快到病房了,脚步僵硬地慢下来,整个人绷得像抽紧的弦,每一步都似踏在刀刃上。 站在病房外,他看到坐在病床上的女人,几乎认不出那是他的妈妈。 周澜靠坐在床头,一把骨头干瘪地撑着宽松的病服,头发脱光,目光呆呆地看着窗外,脸上蜡黄凹陷,像是一个打了蜡放置过久而脱水的苹果。 美人迟暮令人惋惜,何况是周澜那样一个爱美的人被病魔折磨得脱了人形。 沈琰喉结一动,眼泪簌簌跌落,轻到自己都没察觉的声音唤了声:“妈...” 周澜像是一台快没电的机器,缓缓回头,看到沈琰时呆了一秒,下一瞬失控地尖叫起来:“啊—不我!” 她手忙脚乱地往被窝里缩,被沿盖过头顶,将自己裹在里面瑟瑟发抖。 比生命的流逝更让她难以面对的是容颜的消损,日渐丑陋的面貌一点点击垮她,吞噬她,自尊心薄脆得不堪一击。 变故猝不及防,压得沈琰喘不过气来,他垮着肩膀,难以承受一般,靠着门慢慢滑下去,抱住自己的头,发出的极尽痛苦的,含混、压抑的哭声。 周澜情绪失控, 顾承安赶来才安抚住她。 沈琰跟着顾承安到他的办公室, 两人面对面坐着,沈琰问:“我妈她, 现在是什么情况?” 顾承安双手置于桌面, 语调平缓:“她需要尽快手术,可她非常抗拒,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不愿意接受手术。” 沈琰的心脏变成一个重锤, 每一下跳动都很重,他拧紧眉头问:“为什么不手术?” “因为...”顾承安的目光瞥开了些,似是不忍,说, “根据她的情况, 做手术需要全乳.房切除, 你妈这人爱漂亮,她觉得要是切掉一边□□算不上完整的女人, 她自尊心这么强……” 沈琰缓缓握紧手指:“手术是最好最有效的办法是吗?” “手术有一定风险,但不手术, 结果只能是—”顾承安喉咙一紧,转而说,“我劝了很久, 手术后会尽量帮她重建, 尽可能恢复,可她害怕,不接受, 现在你知道了,帮忙劝劝她。” 梦夏呆呆地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看到沈琰走近,立马站起来,顾承安拉住她:“让他们母子单独聊聊。” 沈琰进病房后,很久都没出来,梦夏一个人坐在又长又静的走廊上,窗外赤日炎炎,冷气却顺着皮肤一点一点爬上来,她俯腰抱着手臂,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地砖。 恍惚间,一双熟悉的白色板鞋走进视线,她怔怔抬头,目光一秒都不敢放松地锁着他。 沈琰眼里的光像是被偷走了,脸上没有表情,也看不到生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