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似见到黑夜里一道瘦弱身影,是怎样躲过一层层无形刀光与硝烟,一步一步走到那道宫墙外。 “是,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他笑了笑,抬手轻拂她脸庞,“我去了许多次,你一直自称阿姐说要见见,可我哪里敢。” 彼时他木讷又不明事理,只隐隐觉着自己的存在或许是个祸害,再加上母亲也时常叮咛告诫,他便更不敢见人了。 卷耳嗓音柔哑,“那时我听到墙外声音,以为是这宫里娘娘不要的狗儿,倒是从未想过走出门看看。” 她突然有些遗憾。 若当年他们见过,后来会不会少了许多弯绕。 在这深宫里的两个人,是不是就可以相互取暖。 “我每日来,你每日都在那里放上一碟糕点。”孟庭戈笑了,“我好似是你养大的?” “......” 长巷吹进晚风,尽头是一片死路,风灌进来只发出呜呜声响,似鸣似哀。 “那你母亲......是怎么......”卷耳话落,却有些不敢问下去。 孟庭戈垂目,半晌开口,“她因我而亡。” 卷耳心里一酸。 孟庭戈神色疏冷,“先帝知晓我的存在时,很难说是否真的高兴。” 一个带有外族血脉的孩子,要继承他的江山,不是痴心妄想么。 “可他没有办法,后妃算计的他几乎断子绝孙,他只有我了。”孟庭戈话语幽深,忽而冷笑,“他嫌我懦弱木讷,认为要教我一些东西,才能让我长大。” 而对于稚子来说,什么才是最在乎的呢。 母亲。 “他让我杀了母亲。”孟庭戈闭了闭眼,颤着声音,“我不肯,可她却甘愿为我赴死。” 他至今记得,那温热鲜血溅了他一身的感觉,那头戴九龙冠冕的男人垂头,他头上珠帘几乎打到孟庭戈的脸上,冰冷温度如同蛇信。 而那本应该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只是温柔笑着摸了摸他的脸,把手里的短刃塞进孟庭戈手里,抬手擦去他面上几滴血迹,状若慈悲道:“好孩子,你阿娘为你而死,你可不要辜负了她。” 那层温柔悲悯的皮子下,是一颗肮脏至极的心。 而那冠冕,几乎成了孟庭戈此生噩梦。 他怕啊。 怕自己成为先帝那样的人。 孟庭戈话落,卷耳许久未能发出一言。 寥落的只言片语,可这是孟庭戈血淋淋的前半生。 夜深了,小巷内只有二人轻浅呼吸声。 他心恸于过去。 那卑怯的几年,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半顷,孟庭戈哑声道:“新婚夜,与你讲这些做什么。” 往事已矣,还需看今朝。 “孟庭戈。”她缓缓开口。 “嗯?” 卷耳伸手环住他的腰,耳畔贴在他胸口,温柔道:“以后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他轻轻扯一个笑,抬手揽住她纤瘦肩膀。 “你若爱吃酥片糕,我便每日都给你做。” “你喜欢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虽拥有的不多,但只要你想要,我都愿意给你。” “往后的日子里,你都有我。” 不必患得患失,不必恸于过往。 她忽而失了那些巧语声声,只用最简单诚挚话告诉他。 我愿意倾我所有的对你好。 “坤宁殿内可有许多宝贝,阿姐当真舍得给我?”孟庭戈垂首凑近,薄凉唇瓣在她颊边轻蹭而过,直至落在她唇角处。 男人气息沉稳,嗓音钟鼓般低沉,阿姐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卷耳心神一颤。 她眼底有些红,闻言低声回应,“嗯,舍得。” 卷耳轻轻吻他,嗓音温柔,“因为我最宝贝的,是你啊。” 我最宝贝的,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