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育幼院的广场边缘停下。 光鲜的白油漆建筑,屋里人声鼎沸,灯光照在满地积雪的广场。 广场另一边的遥远角落。 双人盪鞦韆,两隻脱了手套的手紧紧牵着。 他们正抬头望着不断飘雪的夜空。 我低头寻思……感觉罗慕筠也不在这里。 我……是不是有错过什么地方…… 突然。 没有锁头的铁门画面浮现,它是半开的。 我往我们学校的方向望去。 那山峦稜线……虽然遥远但依然可见。 「一万次悲伤 依然会有dream 我一直在最后的地方等你 似乎只能这样 仅有一个方向 已不能改变」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居然没遇到任何一名警察。 真不知今天晚上我是倒楣还是幸运。 学校大门,保全大叔正翘着脚在警卫室里看跨年演唱会的手机直播。 直到我骑野狼衝过才茫然抬头。 学校大操场旁的市民大道上,星星落落的身影惊讶的望向我。 这边是禁止骑机车的。 但今天晚上我什么都不管了。 野狼机车衝过人行砖上车道,然后…直往后山上骑。 「每一颗眼泪是一万道光 最昏暗的地方也变得明亮 我奔涌的暖流寻找你的海洋 我注定这样」 大口喘气,白烟猛喷。 我在文学院f栋底下将机车熄火。 除了远处角落的莱尔富便利商店有光以外,四周空无一人。 记得今天晚上,几乎整个文学院的都去参加人挤人的跨系烟火派对了。 几乎。 不断落下的雪花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我抬头望向f栋的屋顶:「highplace……」 - 我缓缓步上屋顶。 这里的视野非常好,几乎可以一览四分之一个台北市了,只可惜101大楼仍被信义区一带的山峦挡住。不过纵然如此,这地方还是很适合俯视山脚下半个校园作画。环境清幽,没人打扰。 然而今晚这里没有画,也没有画架。 只有一名曾被画过的人,孤独的站着。 她肩上积着雪,佇立在一遍雪柔的白花之中。 那长发背影垂着头,望着山下那变成白色的淡暗世界。 我望着眼前屋顶上这人生绝美的画面。 深呼吸,缓缓往前踏步。 我开口:「……太阳不见了、河里的鱼都不游了,学校里的每个人都厚厚裹着外套围巾快步走过,突然人们都停下了脚步。停下了脚步,抬头望着天空。」 那背影一阵颤动。 肩上雪堆滑落。 「像是雨,从天空落下,但没那么快,是用飘的,轻飘飘的落下来。人们睁大了眼睛,看着初雪,落在自己的掌心上。」我于离她距离四尺处,驻足。 那背影的双肩随着大口呼吸而上下起伏。 我继续说。 「每个人的表情像是孩子拿到第一次见到的糖果,先是用各种角度去看得仔细,接着将掌心伸到鼻子前闻一闻,最后舔一舔。」 我说完,还真的将右手伸到鼻子前猛力一吸。 「哎呀……是雪!」我假装惊呼。 罗慕筠微笑的转过身来。 穿着紫色厚大衣的她,模样看起来美得惊人。 她打开有点冻哑的嗓子,也说。 「大家都乐疯了…每个人都乐疯了……此刻雪花像落叶一样落下。在水泥地上越积越多,在屋顶上越积越多,在陆桥的扶手上越积越多,逐渐,整个世界都变成白色的了………大概就是这样,有画面了没?」 我望着她那唇红齿白的脸蛋,长长的睫毛,笑弯了的眼。 我闭起眼睛。 我说:「好美。」 突然,我有一股热泪盈眶的感觉。 罗慕筠笑着问:「好美?你是在说雪吗!?」 我张开双眼。 「我是在说你。」 她的热泪已爬满了整张脸。 我衝过去抱住她。紧紧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