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案上的酒杯,有些头痛地用拇指押了押太阳穴。 鸽友会上的酒肯定是好酒,松醪春的陈酿,入口温润柔和,酒香凛冽迷人,喝起来顺口,后劲不算大,但要放倒吴幸子倒也挺富裕。 吴幸子怎么看平一凡怎么喜欢,靠在他肩上没有片刻,又开始不安分了。就见一个瘦弱笨拙的老家伙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挪呀挪的,从自己的蒲团上挪进了平一凡的怀里,蠢兮兮的脸挤在男子厚实的胸膛上,肉肉的鼻尖都押歪了,丑得见不了人,平一凡先是噗哧笑了,但很快便敛去春风般的浅笑,冷冷地低头瞅怀里瞇起眼,很是满足的老东西。 他掐了掐吴幸子压歪的鼻头,又捏了捏那张笑容荡漾的老脸,怀里的人任他施为,非但不挣扎还连手都缠上来了,紧紧抱着他精瘦的腰不放。 菟丝缠大树恐怕都没他缠得牢,平一凡又狠不下心把人推开,阴恻恻地沉着脸不知想什么。 吴幸子倒好,在平一凡怀里找到个舒服的位置,直接就睡过去了。 听见老家伙沉稳的呼吸声,平一凡忍不住又用力掐了他脸颊一下,直把人掐出红痕才松手,皱着眉头挣扎了会儿,最终还是将人搂进怀里,换了个不挤脸的姿势,免得压歪了鼻子不好睡。 走出竹亭的三人也回来了,其中一人朝平一凡问:主子,要带吴先生回去吗?回去那儿?怀里的人因为喝了酒暖呼呼的,盛夏十分像个小火炉,很快怀中都是汗水,吴幸子额上鼻尖也都冒出汗滴,分明是热得很,却还是要往他怀里钻。 轻啧,平一凡摸出汗巾细细替他抹去汗水,那温柔仔细的模样,三个下属都没见过,简直要化成绕指柔了。 面面相觑了会儿,其中一个才硬着头皮又问:这......主子打算将吴先生带回府吗?不。平一凡想也不想便拒绝,怀里的人这没心没肺的样子看得他心头窝火,偏又舍不得把人抛下。告诉染翠,我这就送吴幸子回去,以后别让他喝酒。是。一人领命而去。 吴幸子睡得挺好,还咂吧咂吧嘴彷佛正在吃什么山珍海味。平一凡握着拳头忍了忍,终究没有趁机偷吻,而是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起来,离开了莲乡居。 他们从后门离开,没撞上花鸟市集里的人潮,加上平一凡样貌普通,怀里又抱着个男人,看热闹的小姑娘们便没上前搅扰,只有几个凑在一起红着小脸蛋瞅着他们低声说话,不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娇笑声。 上了马车,平一凡又替吴幸子抹了一次脸上的汗,他本想顺道将吴幸子的外袍褪下,免得闷过头了不舒服,可吴幸子就是紧紧缠抱着他,根本拉不开人,一径往平一凡怀里钻。 没办法,平一凡只得继续搂着他,不时拍一拍,就怕老东西魇住了睡不好,缓不过酒劲醒来后恐怕会头痛。 来到染翠的宅邸时,黑儿已经等在门口了,他一见平一凡撩开车帘便立刻上前打算接过吴幸子。 不用,请黑参将替在下指个路就好。平一凡隔开黑儿的手,扬扬下颚。 这副作态,黑儿神情也颇是窘迫,偷偷在心里叹了口气,便依言将人领了进去。 等安置好了吴幸子,平一凡也没久留,离开前对黑儿低声交代:告诉吴幸子,平某两日后会再来拜访,若他真有心结交,到时候不妨一起出游。请先生放心,黑儿会转告主子。黑儿拱拱手应下,平一凡心情看来却没因此变好,冷哼了声才放下车帘离去。 直到马车再也看不见了,黑儿才抬起头,抹去了额上聚集的冷汗。 怎么?瞧你畏缩的,平一凡会吃人不成。一双雪白玉臂攀上黑儿的颈子,酒气混着莲香喷在他耳侧,霎时就红透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