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恍然大悟,她眼里一瞬间出现责怪,但很快淡去,哑声说,“难怪……” 像是她们这样的大律师,对彼此的关系绝不存在幻想,设身处地,如果简佩是元黛,恐怕也不会一门心思把这件事捅穿,这毕竟是夫妻间的事,又有如此复杂的利益和竞争,元黛肯冒风险,已是问心无愧,简佩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她的思路和元黛也很像,几秒后看向纪荭,“你和他——”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纪荭连说三遍,甚至有些不耐烦,“完全是利益,只有利益——你一直问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你知道原因了?” 后一句话是对元黛说的,元黛哑然:这么说纪荭注资沛宇的动机再明白不过了,这就是一起典型的内幕交易。她肯定是知道了格兰德打算收购沛宇,这才抢先注资,打算分一杯羹。 当然,这违反了职业道德,不过话说回来,这世上80%的商业高管恐怕都不怎么清白,只能说纪荭特别大胆而已。事到如今她说服林天宇痛快离婚的原因也浮出水面:很简单,格兰德收购沛宇的决定就算不被提前泄漏,估计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这和融资完全不同,融资是给公司的,林天宇个人捞不到太多好处,可收购就意味着巨额现金套现,简佩就是圣人也不可能放过这笔共同财产。到时候两人要争夺公司的话,她投资沛宇的事极可能暴露——以简佩的厉害,很可能让纪荭一分钱好处都拿不到,甚至血本无归,毕竟这笔投资可是见不得人的!她当然有足够的动力极力说服林天宇早日离婚,这关系到她自己的利益能否及时兑现。 对三位女王来说,这些逻辑属于常识,她们都不用明着讨论,直接跳过这一步,简佩问,“你是在家过年的时候得的准信?” “嗯,我马上就从家里回来了。在我看,其实这属于双赢。”纪荭说,她态度不算太理所当然,有点解释的味道——这是纪荭能表达出最大的友善了。“我很了解你,佩佩,这笔钱很大,你会动心的,说不定就不离婚了——可不离婚你能得到什么呢?钱你现在已经够了,再多一些也不会让你更开心,我觉得反而会让你看不起自己,毕竟你又一次没经受住考验,为了一些别的东西出卖了自由意志。” 这全然是歪理——可又确实不无道理,从某种扭曲的角度,元黛理解纪荭的内在逻辑,她问,“交易到底多大?” “应该不到1b。”纪荭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 b是billion,也就是10亿,不到10亿,怎么看至少也在5亿以上了,简佩的脚又软了一下,过一会才从元黛支持的手臂里撑出来,她喃喃对元黛道一声谢,不过却还是坚定拒绝元黛示意继续扶着她的手。 到底还是介怀之前她知情不报的事,元黛暗叹一声,代简佩继续问,“我不理解,这道理你也明白啊,钱你已经够了——再多一些也不会让你更开心,阿荭,至于吗?至于做到这一步吗?” 纪荭眼底闪过一丝创痛,她说,“我和她不一样,她有家庭,有儿女——我什么都没有。” 她语气黯然,“那我就要有很多的钱。” 很多很多,多到能填补心底那个大洞的钱。 所以她为了钱什么都做,包括——好吧,元黛不能说她破坏了简佩的婚姻,这其中太多巧合。只能说纪荭把她们都列入了算式里,当做筹码推到桌上,开始她的游戏。她这样做,这样畸形地影响她们的生活,强调着自己的主导权,或者也是为了填补心底那个大洞,也是为了证明她手里还抓了点什么。 有那么一会儿,三个女人谁都没有再说话,简佩失魂落魄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大概她也知道纪荭说得并不是那么荒谬,她会为了钱动摇,这就更让她失落了。纪荭低头望着摊开的手掌心,元黛站在她们两人中间,刚才抱了简佩那么久,她的脚再支撑不住,度过最紧张的时刻,步履维艰地扶着桌子,找个沙发坐下。 窗外已是暮色逼人,血红的太阳在室内划出耀眼光斑,屋里暗下来,她们谁都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三个人都像是黑暗中沉默的雕塑,等待有谁打破着窒息的凝固的寂静,屋外陆续有轻微的脚步声,法务们开始下班了,她们收入不如律师,但是幸福的,非诉律师从不可能在天黑之前下班。 “所以,这就是全部了?” 最终还是纪荭站起来开灯,又按下百叶窗,遮掉恼人的夕阳。她唇角又跃上一丝懒洋洋的、诡秘的微笑,“年纪大了啊——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还以为必定要吵得很厉害呢。” 这争吵当然在她预料之中了——就算新闻来得再迟,就算简佩什么都不知道,格兰德要买沛宇,她不提前通风报信,简佩一样要大怒的。元黛度她语气,顺着说,“怎么,你还给自己准备了什么护身符不成?” 她也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当然程度没简佩那么重,但一样是需要补偿的受害者,这一点很重要。 简佩和纪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