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犹豫了一下,才道:“奴婢想,整个皇宫都没有几个人知道了。” 苏青霓眉头微蹙,道:“这是为何?” 施月答道:“奴婢接掌尚宫之后,发现当年宫里处置过一部分宫人,譬如张太妃从前住的景阳宫,几乎全部都被发出宫去了。” 闻言,苏青霓沉默片刻,道:“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等施月走了,晴幽才端了热茶来,道:“娘娘想打听张太妃的事情?” 苏青霓颔首,若有所思地道:“太后娘娘今日说起这事,不知为何,本宫总觉得有些不对。” 晴幽道:“娘娘觉得哪里不对?” 苏青霓摇摇头,道:“总要查一查,才会心安。” 碧棠迟疑道:“可方才施尚宫说,知道当年内情的人都没在了,这该如何查?” 苏青霓笑了,淡淡道:“施月在撒谎。” 碧棠一惊:“她怎么敢?” 苏青霓喝了一口茶,柳眉微挑,笑道:“傻碧棠,她为何不敢?” 碧棠有些生气,道:“娘娘是后宫之主,她不过是一介小小尚宫,怎敢欺瞒于您?” 苏青霓将茶盏放下,轻轻道:“后宫之主又如何?这后宫里,不是还有一位么?” 晴幽反应过来,道:“娘娘的意思是……施尚宫是太后娘娘的人?” 苏青霓平静地道:“不止是一个施月,还包括整个六尚局,太后能执掌凤印多年,可不是单单靠的运气。” 碧棠担忧道:“那娘娘今日为何还要向施尚宫打听?不是叫太后娘娘知道了么?” 苏青霓扑哧一笑,道:“本宫就是要让慈宁宫知道啊。” 她说完,转头看向窗外,细细的雪花打着旋儿落下来,窗下有一树寒梅灼灼盛开,凌霜傲雪,风姿卓然。 …… 养心殿。 傍晚时候,外头天色暗沉,殿内早早就点了烛火,光影幢幢,窗口敞开着,能看见外头漫天的细雪随风翻飞,毫无章法。 靠窗的软榻上,楚洵正盘腿坐在那里,阖着双目,像是陷入了冥想之中,他左腕上的那一副紫檀珠串被取了下来,握在手中慢慢地拨弄着,一下,一下…… 窗边疯狂翻飞的雪花仿佛都在这珠串的拨动中,变得迟钝而缓慢,天地静若死寂,没有一丝声音。 外间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在屏风旁停下了,李程这次没敢出声,就这么躬身候着,摇晃的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落在地上,被风吹得扭曲不定。 不知过了多久,楚洵才开口道:“什么事?” 他的声音很冷,像是被冰水洗濯过似的,透着与窗外雪花一般无二的寒意,李程低声道:“皇上,坤宁宫派了人来,问皇上要不要过去用晚膳。” 楚洵睁开了眼,凤目狭长,幽黑的瞳仁里闪过几分疑惑之意,像是对某些事情十分不解。 他没立刻作答复,李程心里也不禁捏了一把汗,这些日子以来,坤宁宫几乎每日都要派人来问这一句,皇上没有一次答应过去的,但是坤宁宫的那位不屈不挠,到了饭点前仍旧会来问,李程都有些不忍心了。 在好几次得了楚洵的答复之后,他就派小太监去回复坤宁宫的人,久而久之,就连转达的小太监都不情愿去回了。 养心殿的太监们私下聚在一处闲聊时,都说皇后娘娘对他们主子真是一往情深,百折不挠,令人肃然起敬。 换成别个人,怕是隔着三里路就被他们主子给冻死了,也就皇后娘娘能这么有耐心。 李程心里叹了一口气,真希望他们主子能动动凡心,有点儿人气,对皇后娘娘好点儿,移驾坤宁宫一回。 大约是楚洵这回沉默得有点久,李程心里不由升起几分希冀来,莫不是庙里的菩萨真动了心? 下一刻,他的希冀就被打破了,楚洵淡声道:“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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