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们插科打诨,姜茯却是无事可做。 他们说的些事,她都不晓得,本就是自那一方逼仄的角落里生出来的菟丝花,又怎会理解这大千世界的风云变幻。 她的手攥紧又松开,终是放弃徒劳挣扎,端着做个美人罢了。 她有些恨,恨些什么又说不清楚,不甘又认命,却不知她内心的挣扎在旁人眼里只是徒劳地为她增添了一些矛盾的美感。 “那人是谁呀?怎么和那群公子哥儿一起?”绿衣女孩往姜茯的方向扬扬下巴,问旁边的姐妹。 “不知道诶。许是哪家姑娘吧。” “不过是真的漂亮诶,她穿的裙子也好漂亮。” “是啊,也不知道是哪里买的。” “诶诶,别管了,看龙舟要紧。” 那头已经鼓锣喧天,这头的人翘首企盼,盼那龙舟快快划过来。 少年们也逐渐离了凉亭,挤到吴江边上要看个究竟,却只远远地看到几粒芝麻大小的黑影。 姜茯也随着他们来到江边。 吴江里的水是活的水,这里的百姓依水生活,抓江里的鱼,吃江水淘的米,还在江边捶洗衣服。就算这样,它依然清澈如旧,它包容着人们一切的污秽,吞下污浊,吐出清泉。 姜茯往下望去,清澈的水倒映着她的身影,连绯色的衣裙都变得破碎不堪,她又往韩玹的影子看去,他的衣袂随风微微扬起,在水下的他好似也不知烦恼,意气、张扬。 春风轻轻飘飘地吹着,江水一下一下拍击水岸,龙舟慢慢地靠近了。 躁动的人群也从起点随着龙舟往前挪动,仿佛是同一批人在呐喊。 “那条龙舟,”韩玹指着最靠右的龙舟对姜茯喊,“他们年年拿第二,今年啊,我看他们还得继续拿,哈哈哈哈。” 雨停了半个时辰,终于迎来了第一缕阳光。 四月的暖阳洒在韩玹的脸上,他的脸突然变得立体起来,姜茯看着他略微瘦削的下颌,挺拔的鼻梁,不觉心下泛起了女儿的情思,或许这一幕实在是太过朝气蓬勃,也或许是她见识少,从未见过这般灿烂。 她也笑了,笑自己自不量力。 人群越来越激动,每一只龙舟上龙头的鼓手不要命了地打着鼓。 “咚,咚,咚” 敲在每一个划龙舟的人心上,也敲在围观群众的心上。 “使劲啊!快点,快点!” “快点!要被赶上啦!” 船桨整齐划一地划过吴江水面,划破宁静的水面,溅起纷乱的水珠。 划船的口号声越来越响亮“一二一,一二一……” “快点,冲啊!” 那声音越发的高昂。 震耳欲聋,又分出好几股来,重叠又分开,一阵盖过一阵,姜茯逐渐有些头晕起来。 终于,靠在最右边的龙舟以不过五公分的优势险胜,摘得桂冠。 “啊!赢啦!” 人群爆发出欢呼声和着鼓手的夺冠后更加激动的鼓点,哪边的小孩被这阵仗吓哭了,一个小孩哭起来,一群小孩都哭起来。 尖叫声、鼓声、哭声一股脑地钻进姜茯的耳朵里,她的脑袋袭来一阵阵的钝痛,铺天盖地想将她淹没。她要投降,可那些声音还没有放过她,反而变本加厉,愈演愈烈。 她有些站不稳,想回到凉亭里坐着,奈何一层叠一层的人拥住她,让她无处可逃。 姜茯感觉有谁撞了她一下,她根本做不出任何自救,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跌入了水中。 她恍恍惚惚地听到韩玹在喊她。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