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不透。 他每回见国公爷都小心谨慎,怕冲撞触怒了国公爷。便是今日,听闻国公爷和梅老夫人忽然来了钱府, 他从老宅过来的一路,心中忐忑一直未曾平复过。 今日国公爷和梅老夫人会突然造访钱府,还特意避开了他和苏墨,他心中并非没有做最坏的打算过。 他是商人, 习惯了权衡所有极端下的利弊。 早前没有外祖父介入, 国公爷心中对他是喜与不喜,都无需同他交待或说明。 钱家同国公府是隔了天差地别。 而昨日他见过外祖父同国公爷的交情。 国公爷同外祖父相交甚好,国公爷能应外祖父的相邀, 来钱府一道过年, 足见外祖父在国公爷心中的份量。也是因为这份量,国公爷心中若是并不中意他做自己的孙女婿,定然会亲自登门造访婉拒, 才算是对外祖父有个交待。 故而今日他听说国公爷和梅老夫人忽然造访,他心中是跌入深渊冰窖的。 正是因为心知肚明, 马车上, 他才一直想着要如何回旋此事, 如何让国公爷先打消直接拒绝的念头。 自国公爷来燕韩的消息传到京中以来, 钱誉心中都在思量此事。 本是想请外祖父来,替钱家上门求亲,外祖父是想邀国公爷和梅老夫人一道来家中过年,双方有了走动,亲事也才顺理成章。 但他没想到国公爷和梅老夫人今日会亲自登门。 明日就是年关了,国公爷是想赶在年关前将此事说清楚? 这一路上,钱誉的眉头一直没有松过。 犹是到了钱家新宅门口,娘亲特意遣人在门口等他,说去见国公爷和梅老夫人前,要单独先见他。 钱誉心中更是如履薄冰。 娘亲自小在意他们兄妹三人的感受,也少有郑重其事叮嘱事情过。 许是先前在大厅中,国公爷和梅老夫人已经委婉提及,所以娘亲想提前给他打一剂预防针,以免他届时心中难受,在国公爷和梅老夫人面前失了分寸。更或者,怕他不依不挠,让国公爷和梅老夫人,还有外祖父几人都下不来台面…… 这便是自到西暖阁后,钱誉心中所思所想。 然则,等娘亲匆匆来了西暖阁,秉去左右,却只字未提国公爷和梅老夫人上门婉拒之事,却欲言又止,再三权衡才责备他是否有事隐瞒。 钱誉自然怔住,他对苏墨做了什么? 这句话从娘亲口中问出,他自是出乎意料,僵住也是自然。 但国公爷和梅老夫人亲自上门,是来提他同苏墨婚事的? 他是被这条怔住。 这同他早前所想,全然大相径庭。 他一时未及反应。 而靳夫人心中本就先入为主,再见到钱誉平日沉稳聪慧的一人,竟被她一句问到哑然,又一幅错愕怔忪的模样…… 靳夫人便知自己怕是猜中了。 誉儿自幼在她身边教养长大,誉儿的品性她最为清楚。便是他再喜欢白小姐,心中也应有底线,有分寸,有自控,也不应会行那等损害人姑娘家清誉之事! 钱家虽是商贾人家,却从来知书达理。 钱誉的教养,便是钱家的教养。 一时间,靳夫人心中的恼意到了极点。 “誉儿!你!……你则可如此糊涂。”靳夫人心中有恼意,有失望,也有几许恨铁不成钢,“你同白小姐两情相悦,本是好事,便是苍月国公府的门第再高,家中也会倾尽全力予你支持。可毁人姑娘家的清誉,逼得国公府只能将孙女嫁与你,便是这门亲事成了,也非光彩之事!” 靳夫人言罢,钱誉这才彻底回过神来。 钱誉心中几分哭笑不得,正欲开口,靳夫人却已忧心忡忡:“你以为苍月国公府真是如此好胁迫的人家?你可听过苍月国公爷在战场上的谋略和手段?!国公爷就这么一个孙女,哪能见得她受委屈,你若如此铤而走险行事,就没想过会弄巧成拙?” 靳夫人早年在白芷书院念书过,自是知晓国公爷在苍月的威望和脾气,他若是想捏死钱誉,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钱誉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却庆幸在,国公爷和梅老夫人终是认可了这门亲事的。 靳夫人眼中稍许氤氲:“你怎么就认定国公爷会容忍你?” 靳夫人言罢,微微侧过身去,伸手拿起袖袋中的手帕,轻轻擦了擦眼角。 钱誉奈何,他想解释,又不知如何朝她解释。 他与苏墨也确实并未发乎情止乎礼,他同她有亲近举动,苏墨早前落过水,是他救上来的,他同她也算是有过肌肤之亲,而后种种,他与她拥吻,她咬过他唇角,肩膀,他亦在她修颈,耳后留过温柔之意。 他心思也并非单纯。 钱誉忽得有些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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